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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吹和门主过了半个多月你侬我侬,不知昼夜的日子。
如果忽略两人之间贫瘠的话题和性事之外生疏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尚还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的那些日子。
门主对杀手吹几乎有求必应,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他愿意和杀手吹在床上放纵一整夜,哪怕他已经疲倦到手指都抬不起来。
杀手吹是不相信自己如今还有什么魅力的。年纪又大了,颜值也没以前能打,腿脚还有点毛病,就很不自信。
换做以前颜值比较能打的时候,对于门主能答应他的表白杀手吹都是十分惊讶,手足无措,更不用说如今。
杀手吹毕竟是拥有丰富创作经验的情感类博主,门主看着他的眼神,这人好似真的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将全部身心都交给了他。
杀手吹这些年失眠惯了。门主抱着他睡着了,眉眼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淡愁。
杀手吹在月色中看着门主的脸。他在夜晚总是有种不真实感,时间错乱了,旧日的怨恨和死灰复燃的爱恋纠缠在一起。
小门最近有些焦虑。
他最近碰到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成功打破了他多年一贯的涵养,但介于这事不太光明,他隐藏得很好,连他老父都没察觉。
呵,一个陷入了爱情陷阱的中老年,又能察觉到什么呢。
从他爹最近的表现来看,拿一手资料不但没有打散这对老鸳鸯,反倒让他们两个更加黏腻了。
这次他掌握的资料,足够让杀手吹成功滚出大门派了。
小门志在必得。
他原本打算自己私下料理此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在他多次撞破他父亲和杀手吹的好事之后。
小门终于忍无可忍。
在一个寂静的午后,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窗外,等着两人黏糊完毕。
杀手吹离开,他爹研磨,又开始练字了。
小门黑着脸推门进来。在他爹面前,他向来不是很有风度。
“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门主头也不抬,专心练字。
“你什么时候跟杀手吹分手?”
门主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片刻恍惚,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问我的。”
小门只是再一次把自己最近得到的情报扔给他父亲。
“你知道他想把门派整个毁掉吗?”他摊开地图,在画了圈的位置点了点,“四条地道,每一条都埋了几百斤炸药,这些炸药在四大派的车队当中运送上山。”
门主落笔的动作未停,走笔龙蛇,行云流水。
小门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他冷笑道:“你果然知道,这么看来,你是想要整个门派同你一起陪葬了。”
门主这才顿笔,“爹从来都相信你可以做好,我和他的事,很快就会做一个了结的。”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也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纠葛,爹,已经二十多年了,人是会变的。”小门忍不住说道。
“你爷爷留给你的秘籍缝在你小时候穿的那件红色小袄里面...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杀手吹是你亲爹,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好像...没什么要交代你的了。”
门主抬眼看着远处,一副安排后事的口吻。
小门摔门而去。
四大派和杀手吹接头的人是隐蔽在大门派内一个负责洒扫的弟子,四条地下通道打通之后,杀手吹很久没有行动,转眼赏剑大会就要结束,结束离山的那天,就是杀手吹与四大派约定的动手之日。
太快了。
各个门派开始收拾行装预备下山。杀手吹避开了门主,从半山处潜入那条他花了半个月打通的地道当中。
他将火把插在墙上,看着墙角的一堆炸药。
只需点燃引线,不消半个时辰。大门派就会化作一片废墟。
他在一堆炸药中回顾自己的一生,前半生碌碌无为,后半生只想着复仇。时日久长,他还记得自己如何深爱过门主,却记不清怨恨最开始是因为什么。
杀手吹退出了地道,在距离出口四丈有余的位置,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
挺拔,又孤寂。
他听到门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今天动手是吗?”
杀手吹顿住了,他缓缓地攥紧拳头。
门主的表情十分平静。这平静在此时显得可怕。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清早时杀手吹亲手替他穿上的,仿佛就在前一刻。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视了一会儿,杀手吹初时在被发现的惊愕之后,只剩一阵无言。
“月月。”他叫了门主一声,好似藏私房钱被发现的可怜男人。只是他的情况没有藏私房钱那么乐观。
门主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他很早就知道了,很多次甚至眼睁睁看着杀手吹摸进地道,但是他都没有说。
不能否认他抱着一丝杀手吹会放弃计划的期待。可他
', ' ')('终究还是动手了。
门主做足了心理准备,只是真的到了两人对峙的时候,还是比预先想象的要难受许多。像心里好像被硬生生扯掉了一块,又好像被扔到冰窖里。
“你那天来找我,我就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门主说道。
杀手吹确实不是从前的杀手吹了,在一瞬间的措手不及之后,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我确实不是以前的我了,杀手吹想。从前的他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在这种时刻还能如此冷静。
他只是从容的淡笑了一下,走近门主,看着他低声问道,“所以,为什么不戳穿我呢。”
“大概是因为...愧疚。”门主有些恍惚地说道。
“愧疚...”杀手吹收紧了拳头,掌心传来一阵痛意,他点点头,“很好,那我也没什么好...”
话只说一半,他不再开口。
明明已经到了可以不用再受制于人的年纪了,如果重修旧好,那么他们面前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只是,已经没有爱。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门主还是想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当年你上山,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爹把我关起来了,后来...你不见了,一开始还有回信,慢慢地信也不回了。”
“我以为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只是说着玩玩,小门需要一个正常的母亲身份,我答应了,那女子在派里做了我两年妻子,再一年后,我爹临死前告诉我,他把你杀了。”
杀手吹如遭雷击,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痛苦与不可置信。
“你在骗我。”
如果十几年的仇恨都是徒劳...
“为什么骗我!”
“我不会让你毁了这里,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可以先杀了我。”门主缓缓地拔剑,凛凛寒光逼人。
杀手吹仿佛是受到了刺激。这几年他性格变得阴沉,甚至有些偏执,他近来一向隐藏得很好,却在听完门主的话后突然爆发了。
“好...好,这样最好。”
是要这样。二十年前,二十年后,别无不同。
杀手吹大笑起来,模样看起来十分癫狂,“父债子偿,你是该死,天下人都该死,你放心,他们也一个都跑不了,就在今天做个了断吧。”
杀手吹拔出腰间的弯刀。
剑还是以前那把剑。人却不是从前的人。
门主的剑术造诣极高,杀手吹多年疏于练功,没多大长进,加上腿脚不好,不过几招来回,胸口就挨了门主一掌重击。
口腔里已然有血腥味,杀手吹被逼红了眼,他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痛快,浑身血液好像沸腾了,不再阴沉沉像个迟暮的老人,他还是以前的杀手,忘记了腿脚的不便,一柄弯刀快得在空中能够看到虚影。
他恍惚了,他看到门主舞着剑,如同当年在小客栈时一般的招式,那剑是轻盈的,好看的,翩翩然像月下的仙人。
他的剑斜刺了过来,动作似乎缓而慢,杀手吹提刀格挡。没有听到刀剑相交的铮鸣,只听得“扑哧”一声利刃穿过肉体之声。
门主不躲闪,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任由杀手吹手中的弯刀从他腹部划过。
热烫的血液喷了出来,溅在了杀手吹的脸上。
杀手吹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
他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声音涩得像是刀刮一样,“为什么不躲,不是要杀我吗?”
“这一刀,还你当年的情。”门主笑了笑,眉眼看起来有些倦怠,不等杀手吹反应,手中的剑又一次迅速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这一剑,报你当日的仇,我很抱歉...”门主有些疲倦的垂下眼,“第三剑,我该杀了你,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对不起,老吹。”
他的眼中好像含了一汪泪。亮盈盈的,并逐渐涣散。
他松开了手扔掉了自己的长剑,“哐当”一声剑落在地上,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杀手吹眼睁睁看着门主重重地摔在地上,素白的衣服被鲜血染红。
“月月!”杀手吹冲上前抱住门主。
“我很愧疚...”门主一张口,嘴角就涌出源源不断的血,把他素白的衣领给染红了。
杀手吹贴着门主的脸,老泪纵横,“不关你的事,是我错了。”
“我...很愧疚。”门主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他最后看了杀手吹一眼,有点留恋的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杀手吹一次又一次地从梦境中惊醒。
门主的身体慢慢僵硬变冷,他无声地喊着,在阴暗的地道里抱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窒息所笼罩。
门主差一点就成了尸体。
二十年的内功只够杀手吹护住门主的心脉,最后是小门赶了过来,拿出了大门派祖传的唯一一颗救命丹给门主服下。对杀手吹,他没有说一句话。
好像是面对一个不相关的人。
杀受吹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他下山了
', ' ')(',仿佛失去了所有感觉。
如果在一起注定是悲剧,那么分别就是最好的结局。
江湖中又多了一个漂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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