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一条不归路,而一旦失败,后果和代价,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若不是因为,许多人暗中得了汝南王诸多好处,而现在,据闻汝南王的身份已识破,竟和杨家有关,这早已惊的人大汗淋漓,他们很清楚,汝南王无论是任何的身份,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已被陛下所识破了,而恰恰,自己与汝南王关系匪浅,一旦彻查,这余孽的帽子是摘不掉的。
都到了这个份上,似乎除了造反,便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了。
于是乎,反就反了!
可下定了决心,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消除一切的顾虑。事实上,每一个人的心,都是沉甸甸的,宛如有乌云,拢在他们的心头。他们虽然知道,宫中的兵力并不多,也知道,他们声势浩大,可并不代表,他们全无顾虑。
可当他们看到了这洞开的宫门,心底深处,却俱都欢呼雀跃起来。
宫门洞开……就意味着,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长驱直入,谋反被称之为夺门,这并非是没有道理,因为……谁夺的了门,谁便是胜利者。
而现在……这门就在眼前。
“勇士营……逃了?居然弃守宫门,他们……疯了吗?”
锐健营都督冯凯觉得不可思议,他看向张昌,显然,张昌久经战阵,曾驻守过边镇,所以在他看来,张昌虽官职并没有自己高,这等事,却还是需对张昌马首是瞻。
张昌眺望着远处的宫门,随即道:“要嘛……是陈凯之兵力不足,所以索性放弃宫门,只是……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没了宫门,他们凭什么守呢?这实是匪夷所思之事,难道……他们想靠火药……可手弹的威力,本将也知道一些,要对付手弹,确实不易,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就是用盾手用大盾结阵挺进,这样做,虽是依旧还会有大量的伤亡,可毕竟,却可将伤亡减至最低,这些年来,勇士营的出现,使得各营纷纷开始操练应对火器之法,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千余的勇士营,难道真想做到以一挡百,而且……还是在放弃宫门的情况之下?”
他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下意识的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可越想,越是觉得一丝头绪都没有。
似乎……唯一的论断就是,勇士营溃散了。
除了这个理由,实在难以解释。
他振奋精神:“以虎贲营为先锋入宫,入宫之后,下令将士们,不要劫掠,尽力营救汝南王……”想到了汝南王,张昌四顾左右,见众人表情各异,他却心里自知,这一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拿下宫中,甚至是杀死陈凯之,最重要的却是,他们需要一个汝南王,因为只有这个人的身份,才能稳住大局,现在汝南王虽被陈凯之戳穿了身份,可只要叛军杀入宫中,那么,大家就可以咬死了汝南王乃皇室正统,也唯有他,能迅速颁发王诏,让各州府继续平稳运转,甚至各地的宗室,不至于对京中的叛军进行讨伐。
他一声令下之后,无数的军马,犹如潮水一般穿过了门洞,过了门洞之后,眼前一片开阔,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入宫,欣喜若狂的叛军们,犹如掉入了米缸中的老鼠,一个个血脉喷张起来,虽然有人再三约束,不得劫掠。
可对这些叛军,他们本就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而现在,一座宝藏就在眼前,他们虽被鞭子抽挞着,使他们按捺住了心底的贪婪,勉强还是结阵,朝前迈进,可心底,却早有了盘算。
一炷香之后,叛军很快的寻觅到了勇士营的踪迹。
正德殿作为前宫三大殿之一,本就显眼,而这里,却又是出入后宫的唯一出入口,先锋的叛军终于看到了他们的敌人,这些敌人筑起了沙垒,躲在了沙垒之后,数百米的阵型,令叛军们嗤之以鼻,对方……实是人数太稀少了。
很快,消息报到了张昌这里。
一听到有敌人,而且勇士营护着正德殿,张昌竟是心情无比轻松起来。
因为虽然入了宫,可是看不到勇士营,即便张昌再如何安慰自己,终究,还是有些心中忐忑,他总是在担心,是不是勇士营埋伏了起来,又埋伏在了哪里。
他是个谨慎的人,正因为谨慎,所以他绝不容许,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可现在……终于见到了敌人,而且根据奏报,这些敌人结阵数百米,可见,整个勇士营,都投入到了保卫正德殿中,这令张昌极是欣慰,因为他至少知道,对方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面对面的迎敌,而从他们的抗击手段来看,极为单一,这就说明,陈凯之已经没有后手,他在垂死挣扎而已。
张昌骑在马上,笑了,四顾左右道:“此战……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两个时辰之内,便可提陈凯之人头来见。老夫的所有担心,终于去除,传令……所有的盾手结阵,命骑兵护住两翼,预备冲锋。告诉他们,两个时辰之内,若能破正德殿,上下的将士,俱都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