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入进不由笑了:“陈凯之这个人,真是愚蠢,他竟是忘了,这天底下,是谁说了才算数的,他以为自己张狂一时,就可以随心所欲,却是不知,这是取死之道,历朝历代,乃至于天下诸国,我从未听说,在士大夫和满朝勋贵口里抢食吃的人会有好下场,他也不想想,他想要学商鞅,而商鞅最后是如何的下场。”
陈入进这时定下心来,商鞅最后是车裂而死,那么陈凯之不至于死,那也离落破不远了吧,因此他不由挑了挑眉,冷哼着,从鼻孔里出气。
“这样看来,也算是众志成城了,想来,要裁撤锦衣卫,让陈凯之摔跟头的人,不是少数,现在,大家都是翘首以盼,就等这一日呢。好的很,不过……明日……本王总觉得,有点儿心里忐忑,你去寻了方先生么,不妨请方先生看看日子。”
贺先生道:“昨日,倒是去见过,不过……不过……”
陈入进很是不解的微着眼眸,看着贺先生,不由问道:“不过什么?”
“方先生说,殿下是有才之人。”
“有才之人……”陈入进笑了:“这方先生真这样说?”
能得方先生的佳语,倒是一件愉快的事。
贺先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支吾着开口:“殿下……这……殿下,这不是好兆头,方先生的意思是……咳咳……你想想,所谓德才兼备,方先生不说有德之人,偏偏说有才之人,这……还不明白吗?殿下有才而缺德啊。”
陈入进脸色骤然变了,顿时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本王……本王……”
他想发飙,可想到自己摄政王,那方先生现在是被各国都追捧的名士,自己若是动了他,这辅政王,就成了笑话了。
不过……这方先生如此骂人。
实在是……
偏偏,陈入进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人家没有张口直接说你缺德,若是较真,这显然是自己找不自在。
贺先生看着陈入进想发火的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才又道:“方先生还说,所以殿下是有福气的人,不过,却需多做一些善事,方能补足遗憾,否则,难免诸事不顺。”
陈入进拉着脸,冷哼着吐出话来:“善事,平时可没少给他那善堂银子,他真是越发的放肆了,现在还先嫌不够吗?”
贺先生轻轻的垂下眼眸,有些不敢说,却见陈入进盯着他,因此贺先生靠近了陈入进,润了润嗓子,压低了声音:“方先生说,非二十万两纹银不能平事。”
“勒索,这是勒索!”陈入进气极了,阴沉着脸,怒气腾腾的吼了起来:“他一个山野樵夫,得了一些虚名,便如此出言不逊,二十万两,亏得他说的出,呵,不必理他,若不是众人都捧着他,本王……定要治他的罪。”
贺先生也是颔首点头:“殿下说的是,不理他便是。”
陈入进的脸色方才显得好了一些:“明日便是御审,且看看,这陈凯之如何逃出本王的掌心。对了,你得去赵王兄的府上去,赵王兄可是天子的亲生父亲,如今遭了挫折,却是众人心里的主心骨,而今,本王虽是辅政,却不可怠慢了他,免得失和。”
“是。”
次日一早,便有宦官寻了陈凯之,宣读了懿旨。
其实在昨夜,消息就已经在洛阳城不胫而走,宫中就是这样,无论是机密还是不机密的事,总是能传出来,何况是御审这样的事。
正因为如此,从昨日开始,整个洛阳就已经议论纷纷了,有人骂官官相护,也有人觉得陈凯之可能当真有栽赃诬陷的嫌疑,争吵的面红耳赤,闹的很是厉害。
陈凯之早早穿过了朝服,清早就在等太皇太后的召见,一见了宦官来传召,朝那宦官行了礼,便骑着他的白麒麟动身。
此番入宫,决定胜败。
败了,此前锦衣卫的一切基础彻底动摇,便连自己,多半也要遭来麻烦。
可若是成了……
陈凯之目光幽幽,他再不是那个只算计着自己一人成败融辱的人,必须得有大格局,做的每一件事,都定要有所铺排,于是心里告诉自己,只有成功,绝无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