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并不在乎对不对。”
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陈凯子和便拿出了案头一个簿子,一面翻阅,一面道:“就比如这个四季坊,这是京里有名的青楼,和长公主有关系,他这青楼里,有号称春夏秋冬四大花魁,一时无俩,日进金斗哪,不止如此,在这京里,还有不少的闲汉,聚了一个四季门,专门给他们看家护院,还不止呢,平时,可没少耀武扬威吧,其实……本国公,倒也可以理解,四季坊这样大的招牌,背后又有这么大的背景,也在京师里头享誉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来的,他们不需要在乎京兆府,也不必看得起五城兵马司,只要打开门,就可以做买卖,从来都是他们欺别人,怎么敢有人,向他们要平安钱呢。”
“还有这个赌坊,背景也是吓人,据说,工部的严尚书,他的儿子,是真正的大东家,人家会瞧得上你们,都说花钱保平安,可他们,本身就是平安,何须花钱?”
“他们不将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放在这里,这是情有可原,何况,每一个人,都在观察风向,别人不挂平安牌子,他们凭什么挂,银子事小,面子事大。”
“说一千道一万,这京师里头,但凡是敢做这买卖的,就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哪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陈凯之抬眸,看着一个个默不作声的人,似乎,这些千户和都头们,俱都已经摸透了陈凯之的性子,现在都在耐心等候陈凯之的命令。
“可是……”陈凯之笑着看了众人一眼,轻轻咳嗽一声,便厉声道:“咱们现在是锦衣卫了,在这洛阳城里,在这洛阳的街面上,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无论做的是什么买卖,就决不允许有人坏锦衣卫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传令,在我改主意之前,洛阳城一切的赌坊,一切的青楼,俱都不得开业,开业一家,查封一家,一人抵抗,所有人捉拿在此查办!”
“这……”吴都头呆住了,这……太狠了。
全部让人关门?
吴都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震惊的看着陈凯之。
原以为,护国公是要杀鸡吓猴,可现在更狠,全部查封?
洛阳城里每一个但凡有规模的青楼和赌坊,无一不是日进金斗,这关门一日,损失就是巨大啊,而且这么多家。这护国做事就是不一样呀,干净利落的,完全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人面子。
“现在!”陈凯之看着吴都头,郑重的下达命令:“京兆府的差役,全部放出去,街面上的泼皮无赖,尤其是四季门这等的会党人员,俱都去拿,有一个拿一个,拿一个审一个,该打就打,顽抗的,格杀勿论!”
“五城兵马司诸官兵,全部要出现在街上,查封一切青楼和赌坊,谁闹事,就砸烂他的狗头!”
“遵命!”
众人轰然应诺。
此时没有人再有什么疑问了,千户出去,高吼一声:“内东城的人随我来。”
“外西城来。”
“检查好腰刀、戒尺,取城中舆图。”
“外南城的……”
京兆府的差役俱都开始检查自己的戒尺、锁链、武器,亦是在都头们的布置下开始部署。
“刘都头,去夫子庙,夫子庙闲杂人等最多,要围捕而非追捕,多配一些人手,要防止宵小自河中遁逃,所以,要在河中预备一队人马。”
“郑都头,惜春坊有一处宅院,便是陈香堂的巢穴,他们的骨干,平时大多聚在那里,自那里杀进去,这些人聚众数百,多是浪荡子弟,动了刀子,他们必不敢抵抗。”
“我亲自带队,去外城的陵口城隍庙,那儿靠着码头,会党最多……”
京兆府的差役,显然更专业一些,他们大多都在街面上维持了十几年的秩序,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于洛阳城任何一处阴暗的角落,心里都门清。
再难听一点,那些地痞无赖,乃至于会党门徒,俱都心里再清楚不过,很多差役,从前都没少和这些人勾肩搭背。
可今日不一样了,从前是官匪合作,现在官就是官,匪就是匪,且不说谁也不敢在护国公这儿玩心眼,否则依着护国公的性子,多半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何况,现在关系到的,本就是自身的福利。
想吃肉,就得狠!
顷刻之间,数百上千人便各自布置之后,一哄而散,长街上,气氛骤然的紧张起来,随着一道道的手令,城内各处的角落,到处都是跨刀的五城兵马司官兵,虽是细雨绵绵,可是带头的人,却是脚步匆匆,精神抖索的样子。
千户的命令传达到百户,百户的命令传达到了伍长,伍长们直接带队,开始在各个街坊冒头。
寻常的百姓见了,似乎觉得今日有些蹊跷,可到底蹊跷在哪,却又说不上来。
只见时不时,有三五成群,数十人一队的五城兵马司官兵和京兆府差役匆匆而过,有人,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