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颌首点头,帽兜下的脸藏在阴影之下,谁也看不清她面上的喜怒。
半响后,她长身而起,转身欲走,只是走了几步,她突然回眸道:“他真的叫陈无极!”
这一句话,足以让人一头雾水了。
江晨景呆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而这时,太后已回到了甬道,朝着甬道的尽头,徐徐踱步。
张敬忙小跑着追了上来。
太后道:“凯之知道自己是陈无极,也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
“可是……”太后吁了口气:“可是他没有来相认,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敬顿了一下,才道:“说明无极殿下也知道现在不是相认的时机,他真聪明,知道这样的话,势必有危险。”
“姓杨的,临死之前,一定告诉了他什么。”
“这一点,奴才方才也想到了,杨公公这个人,从前在宫中,一向沉默寡言,他既然选择带着无极殿下不知所踪,这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些已经没有关系了。”太后一步步地走着,却是道:“无极这个孩子,他既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母亲,却不敢来相认,是因为他怪哀家吗?怪哀家当时没有保护好他!又或者,只是因为他单纯地察觉到了危险。”
“娘娘,种种迹象来看,无极殿下是极聪明之人,想来,殿下是不会怪娘娘的吧。”
“但愿……如此吧。”太后显得郁郁寡欢:“他这样聪明,哀家也就放心一些了。”
太后的话里,满满都是温情,连张敬似乎都受到了感染。
可是下一刻,太后的语气又冰冷了起来:“今夜便杀了江晨景,口供也要重新写一份,原先的口供,但凡涉及到陈无极三个字的,都要抹得一干二净,可知道了吗?”
“是。”
走出了地牢,外头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已久侯多时了。
太后却是突的抬头看月,月色撩人,带着淡淡的光晕,太后指着月道:“张敬啊,你看,这月便如钩子一样,不知何时才能圆满。”
“娘娘,月有圆缺时,人有骨肉分离,也迟早会有相合的一日。”
太后听罢,竟是笑了,笑得极妩媚,这妩媚一下子抹去了此前的端庄和阴沉,她搭着张敬的手上了车,坐在车里,沉吟了片刻,才道:“诛杀盐贼之事,是大功一件,至于恩赏,就让赵王拟列章程吧,只要他的章程报上来,一概恩准,哀家想看看,赵王会怎么处理。”
张敬便道:“娘娘高明,里头牵涉到了东山郡王,交付赵王来处置,若是赏得轻了,正好让东山郡王府与赵王府生出嫌隙,若是赏得过重,无极殿下那边……”
太后却是冷笑道:“可若是厚此薄彼呢?”
张敬一愣,一时答不上来。
“摆驾……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