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静两手合十,置于身前,做祈祷状。清秀的小脸几乎皱在一起,发出了微弱的请求声。
“讲道理啊,我都已经这么低调了,平时够默默无闻吧?作业按时上交,能回答的问题也尽力完成,我就求她放过我,别找我麻烦……啊不,是干脆地无视我,任我‘自生自灭’得了——这要求不难吧?啊?”
季芸听完同桌的话,忍不住冷了一张俏脸。她靠着椅背,双手环在胸前。
“于薇讲课的那套模式确实……一般人根本就get不到,她又不愿意在课后给你们讲题,那要她这个老师有屁用?大家直接自学,效果说不定都比她教的好。再说了,她一味斥责学生的弱智行为,除了让我们越来越讨厌她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毕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同桌,季芸多多少少也知道张晓静的情况。
她经常因为数学测验成绩不好,被徐哥叫到办公室。可大多时候,是课后开小灶,进行额外的辅导,是“加餐”。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她们私下里还会互相开玩笑:“今天我去,明天就轮到你了!哈哈,谁也逃不了!”
然而换到于薇这边,典型的反面例子就出现了,对比甚是明显。逮着学生就是一通毫无根据的谩骂,从未考虑过重新给学生讲一遍题目……这是为人师表,应该做的事情吗?
季芸着实无法理解这位于老师的操作,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大抵就是如此。
林芝芝很是不屑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趁势接过了话头。
“她估计是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自以为很牛逼,所以我们都得听她的——真是活在梦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站在季芸的椅子后面,从下往上,托住了副班长大人的下巴,用指腹轻捏那一块软肉,来回揉搓,简直爱不释手。
“在刚刚一起‘受刑’的那一批同学里面,我的情况还算好了……
“我跟你们说,数学课代表才是真的卑微!在我看来,他该做的都做了,也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极致了!
“可偏偏‘女魔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实打实的无能狂怒好吗?连某些同学答不出题目,也全部算到数学课代表的头上去,说他‘应该放下手头的事情,挨个去帮助有困难的同学’……我看他都快被骂哭了。”
留着一头短发的张晓静最后又“哎”了一声,声音里盛了满满的无奈。她此时刘海凌乱,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飞来横祸,换了谁白白挨了一顿骂,心情都不会好。
换了新位置,展皓扬成了季芸的前桌。他很是庆幸,自己没有被丢到一群女生当中去——这差不多算是于薇干的唯一一件人事吧。
展皓扬就跟林芝芝、季芸两个女生关系好点,和别人也不是太熟。万一碰上了什么特殊的场面,比如划分小组讨论题目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跟女生争执,那多半会形成“多人混合围攻(嘲讽)”的局势,这比猝不及防地落入十八层地狱还惨。
茶话会是绝对少不了他的。
展皓扬转过头来,脑袋垫在手臂上面,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话说,我们难道不能举报于薇这种失德又失智的傻逼老师吗?年段办公室外面的那个匿名投诉箱……应该不是个‘摆设’吧?”
“卧槽!”林芝芝低呼一声,两手猛地拍在一起,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芒,“这招很可以啊!隔壁二班肯定也有不少人遭受过于薇的‘迫害’,咱们找逸哥绝哥他们合计合计吧?”
·
一年的最后一天,对于高一一班的同学们来说,发生了一件令人松了一口气的事情。
那就是,于薇没来学校。
是身体不适吗?
亦或是去别的学校找她的旧友?
还是纯粹地偷懒不想来?
……
可到了最后,也没有人关心她,今天请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苏逸身为班长,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持班级纪律——实际上也不需要管,一班的同学们很是给力,该闹腾的时候必须high,该闭麦的时候又安静如鸡。
他站在讲台旁边,身姿挺拔,站如翠柏,略显厚重的冬季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却愣是穿出了一种新高度。不但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出他两腿修长。
当真是少年如画。
叶绝头一回感谢自己坐在第三排,从这个位置看向讲台,视角实在是太棒了——最后一排完全享受不到这种福利。
男朋友每一次眨眼,叶绝似乎都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在上下翻飞。两只墨色的蝴蝶在舞蹈,勾人心弦,一次又一次地放电。
真他妈好看啊。
叶绝两手捧着脸,苏某人的迷弟本弟,眼中晃出了痴迷的小星星,认真又专注地听领导讲话。
“于老师今天有事请假,所以最后一节数学课不上了,将大扫除的时间提前。
“值日生记得留下来打扫卫生,五点五十分,年段学生会卫生部的同学会来检查、评分。其他同学可以先行活动,去吃晚饭,或者运动都可以。
“晚上八点,跨年联欢晚会准时开始,请大家一定不要迟到了。
“各科作业要整理清楚,如果有缺漏,要及时跟课代表反应。”
班长发言完毕,接下来就是各个课代表忙碌的时间。
数学课代表陈祺从前门走进教室,手上拿着一大叠卷子,是元旦小长假的作业。
他脸色苍白,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眼下挂着黑眼圈。
粗框眼镜重重地压在陈祺的鼻梁上,看上去像是经受了好几天的折磨,心里难受,又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