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男朋友”包含着无数复杂的感情,有自豪与骄傲,还有真心实意的欣喜。刚一说出口,就立刻消散于空气当中,被旁人吵杂的声音全部掩盖掉。
可是苏逸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人扑过来的一瞬间,就张开手臂,紧紧搂住叶绝,紧接着玩闹似的转了好几圈,带得人两条长腿都飞了起来。
转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场地上还有很多人。苏逸抿了抿唇角,在羞赧情绪冒出头来之前,慢慢将人放到地上,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你,男朋友。”
谢谢你,一直为我加油呐喊,保持期待。
没有明说的言语都藏在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叶绝看得分明,只是摇了摇头,笑着不说话。关系都这么近了,何必客套来客套去,不如直接应承下来。
尽管周围始终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一点动静都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无数倍,但叶绝方才落下亲吻的动作快速且自然,一闪而过。
轻轻贴了一下,众人尚且来不及思索,叶绝又马上离开,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地贴脸庆祝。
除了就站在旁边,一个不小心看见全程的展皓扬,其他的围观群众皆是平淡如常,任谁都想不到,他是真的亲吻上去了。
好兄弟破了校记录,一时激动,控制不住地一口mua上去,也是可以理解……不,完全不能理解!
紧随而来的展皓扬目光一凛,眉头微微皱起,头一回懊悔自己奔跑的速度太快。
没事追那么紧干嘛!这下好了,看到不该看的了!
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展皓扬心头咯噔一声,抬首却见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坦荡至极。于是他又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他断无可能直接拦住他们,问一句:“你俩真是一对么?”听起来很是冒犯无礼……万一真是他想多了,纯粹误会一场,那以后还如何做兄弟?彼此心中,都难免有根刺梗在那里。
万一这是真的,他们两个的确是……
展皓扬旋即按捺住思维的发散,不敢再细想下去。心念流转之间,他最终还是决定,暂且按下不表,待日后观察一番再说。
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前去,祝贺两句,身后突然冒出几人,像是土遁而来,无声无息,毫无预兆。
季芸眼神极好,那边二位周身的气场一看就容不得第三人侵入,她也不愿展皓扬破坏那俩的二人世界,索性拽住他的手臂,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她幽幽的声音响起,似乎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暗示,“我说小展啊,有时候必须拥有自知之明。我们呢,现在过去找他们,明显就有点多余了……”
言子越几步迎上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抬手一指展皓扬,大肆嘲笑:“展同学,这场赌局你输了!你的钱包,记得做好准备啊!今天晚上,请我们五个吃烧烤!”
先前便约好运动会结束,六人一起聚餐。酒店也好,路边摊也罢,少年人的庆祝方式不需要有多复杂,请客这话倒也不是突发奇想。
关于“跳远比赛谁胜谁负”这场赌局,展皓扬见叶绝打头阵还能发挥得如此优良。一边拍照的同时,也压不住心头的震撼。脑子一热,当即一锤定音,就赌了叶绝选手会赢。
——谁曾想,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那当然啊,我愿赌服输呗,”展皓扬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随后便搭上言子越的肩膀,冷不丁地戳他痛处,戏谑道,“你可别忘了,你也赌输了两局!晚上自动交钱,统一用来买串!”
一旁看戏的林芝芝伸手扶了下自己的圆框眼镜,有神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嘴上不经意间,发出一声感叹:“哎,有些强者,不论何种时候,胜率都是百分百……”
“好像只有你每局都压对了?牛批,我宣布小芝就是欧皇!”季芸笑嘻嘻地说,半搂住她,又招呼其他几人回本班观众席,“那俩这会儿估计跑去放飞自我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今天没什么太阳,没想到还挺热……”
下午的接力赛稳扎稳打,四人都表现良好,配合默契,毫无悬念地将奖牌揽入怀中。
因着有好几个比赛项目摘得桂冠,再加上班服设计的分数加持,一班的团体总分遥遥领先,其他的班级是拍马也不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季芸领回来好几张表彰团体的奖状,金黄色的纸张被落日余晖一照,更显光芒万丈。
徐轻羽也非常惊喜,他一向知道自己班上的学生学习不错,却没想到体育竞技的水平也如此高超。
任教第一年就碰见这样好的班集体,他也与有荣焉——看来他们可以度过非常愉快的三年。
“下周一就马上贴起来吧!就贴在……教室的黑板上面?一左一右,将正中间国旗标志包围起来!”
徐轻羽抬手一挥,当即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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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正式落下帷幕,周六这天即将来临,也恰恰就意味着“情侣耳钉”可以安排起来了。
至于专业打耳洞的店面……叶绝已经找好了,实际上也不算他自己找的,是开鲜奶店的老板文啸大叔推荐的。
前些年去帮忙的时候,叶绝就看见文叔的耳朵上一排的耳钉耳环,大抵都是暗色系的,一眼瞧过去,还挺酷。
尚且初二的小男孩啥也不懂,对这些没见识过的新鲜事物,更是难掩心里的好奇,叶绝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边搬运牛奶,一边频频投以注视。
当时正值进货日,文啸来回忙碌着,几乎脚不沾地,却被小屁孩投来的热切目光整得有些无奈。
任谁被人一直盯着看,也会感到不自在。好歹算是相熟,便用不着客气。
文啸极其不耐烦地瞪了叶绝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想问什么直接问!我跟你说,也就是我现在年纪大了,脾气好,要是换我年轻时候……小孩儿,你早被我抽扁了!”
叶绝一点都不怕他,没有半点被威慑到的样子,仍旧嬉皮笑脸地笑着。既然大叔都亲自给了机会,他自然要问个明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文叔,你耳朵上那些……是年少轻狂的杰作吗?您这,是不是换一任女友,就打一个啊?”小年轻相当不怕死,闷头一脚就往雷池里踩。
一猜一个准,文啸额角的青筋隐隐一抽,强行压制着不将雷 | 弹引爆。他总觉得手掌有点痒,忍不住想往人头顶盖一巴掌。
哪有人一上来就问这种事儿的?现在的小孩儿真是……
“……”文啸放下手中的箱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沉声道,“并非换一任打一个……这些都是一口气打的,也算当时不懂事吧——后来想想真没必要,只是习惯了,就没有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