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松赞干布问起了流言之事,李达曼的心不由地便是一虚,没旁的,概因他很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来着——早在流言方起之际,李达曼便已让人去彻查过了。最终发现这么些流言全是那些与巴图彦一道被释放的战俘所传出来的,原因很简单,那些战俘都有兄或是弟还被扣在唐营中,他们不得不按着唐军的要求,在营中肆意传播流言,麻烦的是问题虽是搞清楚了,可李达曼却愣是没敢下死手,原因很简单。被放回来的战俘多达四百余,而与他们有瓜葛的将士更是多达近万之巨,一旦处置不当,兵变只怕难免,投鼠忌器之下,李达曼也只能无奈地装起了糊涂。
“嗯,孤听闻那赵彦小儿数日前曾给殿下送来了封信,不知可有此事么?”
松赞干布并未对李达曼所言加以置评,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而已,紧着便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确有其事,只是那信纯属涂鸦胡言而已,某实不知赵彦小儿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来着。赞普若是不信,且请一观便知。”
因着信上涂抹之处太过敏感之故,李达曼顾念再三之下,一直不曾将此事告知松赞干布。而今一听其问起,李达曼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可略一思忖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跟松赞干布开诚布公为妥。这便紧着从怀中取出了那封怪信,就此递到了松赞干布的面前。
“哈哈……,赵彦小儿未免太小觑孤了,这等幼稚之离间手段也敢拿来试探孤,当真好大的个笑话!”
飞快地将信扫了一遍之后,松赞干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似一派的不以为然状,可眼底深处却明显有着几丝的忐忑之光芒一闪而逝。
“赞普圣明。”
李达曼并未注意到松赞干布眼神里的些许异常,反倒是为能取得松赞干布的谅解而暗自松了口大气。
“殿下不必如此,那赵彦小儿既是刻意要离间贵我双方,那我等不妨便来上个将计就计好了。”
松赞干布对李达曼其人还是信得过的,可对羊同诸部将领们可就没那么多的信心了,当然了,心中提防归提防,以其之睿智,却是断然不会直接宣之于口的。
“哦?还请赞普明示则个。”
李达曼之所以始终坚持亲近吐蕃。并非不知道吐蕃人的野心勃勃,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原因就在于羊同国的国土狭长,周边皆敌,不止是吐蕃人虎视眈眈,更有来自天竺诸国、尼泊尔以及波斯帝国的军事压力,在此情形下,李达曼只能坚持跟同根同源的吐蕃交好。以抵御其余方面之敌,正因为此,这一听松赞干布不打算计较流言起处,李达曼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便是一松。
“贵我两军不若就先分营驻扎,彼此互为犄角,如此,既可守望相助,又可诱使赵彦小儿再派使者来与殿下联络,一旦赵彦小儿入我彀中,贵我两军自可合力破之,又何愁不能大胜汉狗呢。”
松赞干布显然很是满意李达曼的态度,也就没多迟疑,笑着便将所谋之策娓娓道了出来。
“赞普圣明,小王别无异议。”
李达曼可是羊同国中难得的灵醒人,只一听便知松赞干布话虽是说得好听,可其实心里头已满是猜忌了的,奈何形势比人强,李达曼纵使有着再多的不满,却也没敢表露出来,只得恭谨称颂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