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起与寅时,结束于未时三刻,约莫三个半时辰,唐军重步兵较多,且大都着甲,已然精疲力竭。
再加上宋兵有骑兵掩护,追杀的效果等若于无,所以就没有了扩大战果的机会。
这让李威颇为不适应。
南方多丘陵山地,少平原,战后追杀,钻山林得饿死,双腿也跑不快,所以兵卒们大半都选择投降。
而在这中原地区,只要有骑兵掩护,基本上很难扩大效果,甚至还容易被掩杀,太过于被动。
心中感慨着,李威摇头道:“让人打扫战场,兖州城中多备一些酒肉,兄弟们辛苦了,该歇息些许。”
打扫战场,从来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魏延寿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硌得慌,也不知晓是谁的骨头,手臂,但他实在太累了,顾不得这些,浑身都钟甲,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听闻到胜利,他这才吐了口气,将铠甲一分分地解下来,笑道:“老子这次活了下来,定然是要升官了。”
“咱们赢了,肯定升官发财。”心里想着俏寡妇,陈满乐呵呵地说道,他也瘫坐在地上,露出笑脸。
“你小子就惦记这个。”魏延寿摇摇头,见着他还活着,不由得笑骂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望着周边。
只见,那漫山遍野,尽是断臂残躯,鲜血已经成了深红色,地面上的杂草,似乎更茂盛了些许,他已经分不清己方还是宋兵了,无尽的施骸,让人胆颤心惊。
横七竖八的旗帜歪倒在地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许痛苦的哀嚎声,天空中徘徊着大量鸟类,有乌鸦,还有一些其他的鸟,他就不认识了。
魏延寿瞅着那些鸟,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不晓得什么是物伤其类,但却莫名的感到愤怒:“一群畜生——”
咒骂了一句,他就不再理会,实在是太累了。
不远处,一些宪兵,辎重兵,则拿着篮子,牵着骡子与木车,在战场上不断地巡查。
遇到己方的伤兵,则看下其身上的铭牌,然后拉去治疗;若是宋兵,则直接割喉结束,简单快捷。
辎重营的速度极快,显然已经是经验丰富了,很快就来到了魏延寿旁边,见其几人坐下喘气,也不多言语,问下是否有伤,然后就递上水壶,两块饼,再去忙活。
吃饼饮水后,他才有了力气,这时,突然就见自己营正竖起旗帜,正在不断地收拢兵卒,他连忙招呼几人过去归建。
“指挥使,您老这次杀了几人?”魏延寿舔着脸,笑着问道。
“魏延寿,你小子还活着呢!”营正一脸的腮胡,见到其人,不由得开怀,然后又苦笑道:
“这次咱们算是打残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啊!”
随即,魏延寿这才知晓,自己这一营五百人,只活下一百多人,其余目前都不见踪影。
这可是精锐的御营,钱饷最高,装备最齐全,训练最多,竟然死伤大半,由不得他如此震惊。
这是多年来,他们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不过,战争就是如此,他很快就扭转了情绪,如此惨烈的战斗,功勋也是极为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