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嗣业感觉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只说了一句“那马尾也要放热水里烫过才行”,就不再说话了。
那伤医说了声“我知道,你家小先生在信里都有交代”。然后,就将细细的一束马尾丝儿放进了冒着热气的陶罐里。
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他看到李嗣业已是昏昏睡了过去,就将煮过的马尾丝儿和一根绣花针从陶罐里捞了出来……
这伤医要给李嗣业缝合伤口。为此,他已经捏着那根绣花针在自己的衣服上练了数次,又找了受伤的马匹实际操作了几次。
可缝衣服和缝马匹与缝人不是一回事。在这之前,这伤医已经让李嗣业喝了一碗药汤——麻衣汤。
这东西可以让人麻醉,而熬药汤的原料,比如萱麻等一点也不缺。因为,百姓穿衣皆麻衣。可见,这东西在大唐是不缺的。
而这东西能当麻醉药用,却是孙思邈发现的。只是这药效发挥的有些慢,这伤医只好和李嗣业说了好一会话。
看到李嗣业已经昏睡过去了,这伤医想了想,就没有再给他用石针封闭穴道。可为了保险起见,这伤医还是把李嗣业的双手和双脚捆了起来。
李泌的信中说,用马尾丝儿缝合伤口,这伤医想想就觉得这小先生聪明的很。这马尾丝儿粗细正好,还很结实,比起用麻线丝线来,自然要好很多。
还有,随信送来的绣花针,自然比缝衣服用的粗针大线要好一万倍。
伤医将一根黑色的马尾丝儿穿进绣花针后,又看了昏睡着的李嗣业一眼,在心里说道:李兄,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家远在万里之外这个小先生说的这法子上了。
想毕,这伤医就将绣花针扎进李嗣业的皮肉里……
“医者手中线,将士身上伤。行针要果断,不疏也不密……”那伤医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李泌信中写的《医伤歌》,一边如自己在衣服上练习的那样,在李嗣业身上行针走线……
一个时辰后,这伤医看着自己缝的那两处伤口笑了,心说比自己想的要好多了。
可李嗣业还是没醒过来,这伤医就想着一定是那麻衣汤喝多了。看到李嗣业的胸脯高低起伏着,伤医拿过李嗣业那只包裹,将里面香灰样的粉尘洒在伤口处,然后取了新的麻布条,又将伤口裹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后,伤医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心说你家小先生真是奇怪的很,在这信里竟是再三交代,要在太阳光足的正午做这事,莫不是这疗伤还要讲时辰吗?
其实,他不知道这就是李泌的用心之处。这种外科手术是要无菌才好,可这里根本做不到。而中午时分日头足,这可以消毒的紫外线也就强。
而香灰样的东西,则是艾草烧成的灰。这东西能止血消炎,还能加速伤口愈合。
伤医把东西收拾好后,看着那根绣花针和剩下的马尾丝儿想着,这东西要是管用,以后再遇到像李嗣业这样的伤者,也用这些东西如法炮制。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李嗣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