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君子存世之道,正明当谨记在心才好。”
虞世南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孙享福自然没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些年,他在朝堂上怼这个,怼哪个,虽然拉拢了一些朋友,但也结下了不少仇家,只是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等他们真正的感受到了危机,展开致命反扑的时候,孙享福能不能顶的住,还很难说,像王莽这样疑似穿越者,大刀阔斧搞改革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孙享福也大致知道。
所以,虞世南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树立太多敌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这不仅关乎着孙家的利益,还关乎着虞家的利益。
“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孙享福躬身受教道。
“前厅的那些学子,你又怎么看?”虞世南又指了指前厅的那些方向又问道。
“很简单,照单全收啊!”
“照单全收?”
“呃,意思就是,照着名单,全部要了,一个也不少。”
闻言,虞世南笑道,“有正明在,我虞孙两家,数代无忧矣!”
“阿爷不问我收了他们去做什么吗?”
“难道比派去岭南做官还惨?”
“呃,倒也差不多。”
“他们现在就看到了去岭南做官的好处,又怎么在意去别的什么地方呢!”
“阿爷说的也是,那孙婿就多谢阿爷安排了。”孙享福含笑朝虞世南施了一礼道。
前厅的儒生人数可不少,入仕了的有十好几个,没有入仕的,多达五六十人,分派下去的话,可以管理的地方可不少,关键是他们出自弘文馆,也就是说,他们的父辈,都是朝中勋贵官员,而且,品级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京官。
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了这样的力量加身,孙享福在朝廷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即便是像孔颖达这种对天下儒生士人都有号召力的人想要对付他,都得想办法,委婉的进行。
因为,孙享福的利益团体太大了,大到他们整个儒家士人群土,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地步,李泰那招棋,只是他们一个试探性的开端,兼并,是儒家一直在走的路子。
当然,今天虞世南出面,让孙享福安排一些儒生为官,也可能被孔颖达那些人当做是一种试探信号,如果孙享福这个头号改革者的反弹不是很大的话,他们就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了,能用柔和的手段将这些儒生们运作成官员,也没必要去朝堂上争锋相对。
现在,他们已经不能否认农工商对于社会的贡献了,而且,知道皇帝务实,农工商能发展实体经济,是实务的具体表现,那么,他们就直接把农工商最精华的思想上的东西,兼并到儒家里面来,让儒家也跟着沾点光,让儒家这条船,变的更大。
既然革除旧习都是儒家老祖宗说的,那么,怎么革,是不是也应该由儒家来引导?
一旦他们掌握了改革的风向,孙享福都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腐儒当家嘛!自然是重文轻武,轻视其它的一切行业,当他们获得了官场上的统一,阶级上的地位之后,又会因为自己内部的权利争斗,搞党派斗争。
华夏历史上,很多个建国之初,都是积极向上,开拓进取的,但是到了后来,都是因为儒生的这一套,逐步的走向衰落,最终被外部力量击倒的,宋朝,明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可惜,它们都在唐以后,李世民没有成例可看。
所以,跟儒家的争斗,孙享福需要更加谨慎巧妙的处理,因为,它们的整个体系,早已在最初的阶段,就无比圆融,如果有兼并这一条的话,它将会变的更加圆融,连孙享福都无法反驳它对封建王朝的作用。
这场争斗的裁判权,在李世民手上,他的个人意愿,至少能够决定国家未来的方向暂时该怎么走。
“阿爷,您是当世大儒,您觉得,儒家这一套,真的适合在朝堂上存在么?”
虞世南本以为孙享福道完谢,就会跟自己告辞,去前厅饮宴的,却没想,他又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即便是虞世南这样的大儒也不好回答,儒家早期推行的‘六德’,‘六行’,‘六艺’,其实是非常系统的,而且十分具有实际可行性的体系。一个国家的管理阶层的素质,要是都能够做到儒家的这三个六,那么这个国家基本就无敌了。
然而,现在的儒家,却并没有很好的将儒家的六六六,均衡的发扬,传承下来,大多都只是取其中对自己有利的来学,来用,并且,不断的曲解它,改变它,让它变的一点都不纯粹了。
朝廷本来就是一个名利场,国与国之间,讲究的是弱肉强食,这些道理,虞世南自然是懂的,所以,懂的越多,他的疑惑也就越多,对于孙享福的问题,就越发觉得无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