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留一些牛痘给里面的孙道长和那些太医吧!他们应该还没有患上天花。”接种过后,感觉身体有些发烫的独孤谋建议道。
闻言,孙享福便将最后的几瓶牛痘留了下来,这些太医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医术,其实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防止天花感染的办法,但只能保障他们自己,在跟独孤谋聊了一会之后,孙享福才知道,就是这些人,将渭南县那些没有患上天花的人与那些患者隔开,并且组织了这些没有感染的人熬煮一些食物,供给那些天花患者,让他们吃饱喝足走完了最后一程。
现在是旱灾加蝗灾的时节,到处都没有食物,若不是他们做的这些工作,那些天花患者一定会四散开来,传染更多的人,就是军队,也挡不住这病毒的传播。
渭南县具体死亡的人数已经无法统计,当孙享福和李淳风找到孙思邈他们的时候,那些没有染病的人的数量还不到两千人,要知道,这渭南县以前可是人口达到了八千户的上县,也就是说,这一场瘟疫,死亡的人数至少达到了一两万人。
“老板姓对抗灾难的能力还是太差了,咱们还需要尽快掌握更加全面,先进的知识,并且将其普及开来,才能让这个民族变的强大起来。”孙享福面有忧色感叹道。
“开启民智,何其难也,在贫道看来,斩去那些兴风作浪的妖魔,才是当务之急。”
接种了牛痘之后的孙思邈变的十分虚弱,这与他连日劳累有关,他是最早一批赶到渭南县的医者,对于渭南天花和各种瘟疫起始的原因他最为清楚,能让一个慈悲为怀的道士生起杀心,可见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多么的可恨。
“道长请放心,此间事了,我孙正明定然要为这些死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些人既然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就不怪孙享福用一些非常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当他愤怒的不想卑微的活着的时候,是很容易弄出大事情的。
当然,那是后话,眼前的事情,足够孙享福焦头烂额的了,牛痘的数量太少,接种完太医之后,已然是没剩多少,然而,在这种蝗虫乱飞的高温天气,难保天花病毒不会因为各种原因传播到重灾区以外的地方,很快,就有人中招了。
“不好了,杜家三郎发天花病了,咱们这些人都要死咧!”
一个妇人的尖叫声从人群里传来,顿时,人群出现一阵慌乱,恐慌让他们根本没有方向的四处奔跑着。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撤离吧!”孙思邈无奈的叹了口气,瘟疫爆发过后,他已经这样转移了好几处地方了,每转移一次,都要丢下很多具尸体,如今,他们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的。
“此人才刚刚有病症现象,或许还有救,李道长,快,把牛痘拿过来。”
孙享福和李淳风接种过牛痘,并不害怕被传染,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一脸无助的看着扔下他朝远处奔逃的百姓的杜三郎。
“我,我要死了,你们别管我了,快走吧!我不会乱动传播瘟疫害人的。”
初犯天花的人体温会升高,全身开始长红点点,就算是孙享福这样的假医生,也一眼就可以确诊这个杜三郎确实是患上了天花,不过他的这一番话,倒是叫孙享福有些感动。
多么淳朴的大唐人啊!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想到的居然都是不害别人,孙享福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死,所以,朝他笑了笑道,“你怕丑吗?”
“怕丑?”
“就是脸上长很多麻子,很难看那种。”孙享福尽量给了他一个看上去轻松的表情道。
“呃,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丑,不过我能不能求你件事,等我死后,你们肯定会烧了我的尸体,可不可以把我跟大家埋在一块,这样到了阴曹地府后就热闹些,我喜欢热闹。”
“呵呵,只有坏人死了之后才会去阴曹地府,好人死了之后是要上天堂做神仙的,你喜欢热闹啊!那以后你多去长安城逛逛啊!那里可热闹了,对了,以后朔州的善阳城也会很热闹,你可以去那边看看,对了,你刚才说不怕丑的吧!以后可别怪我哟。”
说着,孙享福将杜三郎的胳膊划开,将一滴事先从牛痘里挤出的汁液滴在了杜三郎的伤口处。
“我,这,你们······”
“我们是在救你,如无意外的话,你将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被救活的天花患者。”孙享福笑着给一脸迷茫之色的杜三郎解释道。
天花其实并非绝症,分病毒的不同,死亡率也不同,但像渭南县这种爆发性的天花病毒,感染者死亡率非常高,至少七成以上,而且感染者通常会在三到五天内快速死亡,只要挺过去了,基本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在后世的记载中,十五世纪末,欧洲人踏上美洲大陆时,那里居住着两三千万原住民,但是一百年后,原住民人口剩下不到一百万,原因是欧洲殖民者把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送给了印第安人,让这里爆发了几次大规模天花瘟疫,可见,这种病毒的危害性之大。
历史上,孙思邈正是因为治疗天花,而大放光彩,他采用的是取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的办法,俗称人痘接种法,这种方法一直沿用到明清时期,有一定的效果,但死亡率仍旧很高,没有牛痘接种法安全。
孙享福的出现,却是直接帮这个时代跳过了人痘接种法,使用了更加安全的牛痘接种法,而牛痘接种法的另一大特点就是有很大几率救活初期感染者,像杜三郎这种一发病就立即接种的人,生还几率在七八成以上。
而救治天花的医术,在孙思邈和李淳风看来,都是创举性的,所以,自从孙享福给杜三郎接种之后,他们就一直观察着他身上的症状,想从中总结出一些经验,也正是这样,才让孙享福能抽出时间来组织管理那些四下逃散的百姓,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病源区太近了,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成为新的感染传播源,可是把孙享福忙的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