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8.镇海地头龙</h1>
扬子镇的留后院处,王海朝还在逡巡犹豫时,门吏就忽然来报,高卫公的仪仗从蜀冈子城而来,已至院外二里处歇脚,即刻便到!
听到这话,王海朝额头上的汗瞬即冒出,批批地往下渗落:先前高岳在军府里交给他的任务是尽快催促镇海军,把京口处的两税钱、盐利和旨支米给送到扬州来,但高岳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留后院的知院官,是判度支裴延龄的人,如此安排,明显表示高岳在“试探”他,而试探的结果,可能就会决定他宦途,不,是整个政治生涯的下场。
“若我不去督逋,卫国公毕然会置我于死地!”
“可若我前去督逋,那镇海军节度使李锜不从,我亦是死路一条!”
“就算李锜答应,可若钱、米、布帛、轻货自京口来到扬州,高卫公将其扣住,不发漕运,朝廷追究下来,高卫公是动不得的,我则还是死路。”
来来去去,无数个血色的“死”字,在王海朝眼前飞来舞去,然后门吏一刻之间,便来三次传报,王海朝耳朵里满是高卫公“快到院门,请留后速去相迎”的话语,惊吓程度堪比牛头马面来勾魂。
最后,日头下,等到高岳下马,站在留后院廨宇前,王海朝伏在地上,几乎要瘫痪掉。
“王留后是什么出身?”入了廨宇后,高岳坐定,便如此问王海朝。
“杂流,杂流。因有些理财的才干,在楚州的参军任上,被度支司勾留到扬子院中......挂了侍御史的宪衔......”王海朝脸色死灰,有气无力。
“这些年,王留后做的还是不错的。”高岳一说这话,王海朝头顶宛若炸雷,他明白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在这弹指间决定,由是当即哭了出来,对高岳是长拜到底,指抓茵席,口中直喊“务求卫公体恤”。
没多久,自己被满面温和的卫公扶起,“何须如此呢王留后,是不是对督逋京口有所顾虑?”
王海朝的牙齿和腿肚子都在抖动。
高岳坐回到床几上,话语也变得很坦率:“留后但听我的言语做事,其他的一概与你无关,等到尘埃落定后,你便迁转去大郡为刺史,绝不食言。”
还没等王海朝发问,高岳就让身侧的随军官,拿出数封书信来,也不避讳,给王海朝一一展示。
王海朝眼珠转着。
这些书信都是什么人写来的呢?
前浙西观察使,现镇海军行军司马王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