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贽这段时间削瘦不少,平淮西时他白日留守政事堂,入夜还要载笔金銮殿,同时还得负责贡举和铨选,事务比前线的高岳、杜黄裳还要浩繁。
接着高岳又对杜黄裳说:“兵部马上得开始选考,地方的军将不能光从行伍里简拔,也不能光由节度使来辟署(得把军队人事权收归回来),这事遵素你马上为中书侍郎后,并不能放松。”
杜黄裳表示我记下了。
毕竟高岳主持中枢的日子也不多了。
等到事务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宰相便在床几上舒展筋骨,随后边饮茶边等待堂食进餐。
聊天当中,陆贽就谈到御史台的问题。
御史台现在凋敝的可以,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都空缺,三院里的人手也是寥寥,而高岳你随后回淮南、淮西,诸般事宜都需要人手,何不把御史台充实起来。
高岳啜饮了口茶,说确实如此。
他准备把王海朝的扬子留后巡院,和孟仲阳的寿庐巡院给合并起来,用巡院的人进行打画经界的事务,不过人手是绝对不够的,所以不妨让一批进士出身的年轻俊杰先入御史台,然后挂宪衔和自己赶赴淮南的各处巡院,大展身手。
陆贽要表达的,也正是如此。
“然而御史品秩虽不高,可都是供奉官,是要陛下亲自择选的。”高岳意思是,让谁进御史台,得让皇帝说了算,不属我们宰相的职权范围。
刚说完,陆贽便说,宰相不定人,但可以举荐人,我这里有份三十人的名单。
高岳欢喜说:“没想到敬舆你都准备好了。”
“逸崧你交付给陛下。”
“哎,敬舆你去好了,那样你有举才之美,陛下有用才之誉,我这个马上要去淮南的,就不凑这热闹了。”
不过陆贽出于谨慎,便说内里的人选,还得让你臧否一番,毕竟这三十人,我负责举荐,陛下负责认可,但此后是要跟着你到淮南勾当事务的。
高岳也不谦虚,便让陆贽将名单给写出来,自己来看。
但他还是做了要求,“这些品评,只在中书门下为止,绝不可外传。”
然则刘德室、权德舆还是默默竖起了耳朵。
谈到李绛,高岳便说:“深之高风亮节,行事不避权贵,以后由台省必将高登公卿之位,不过其爱憎太显,好恶过于察察,爱君子但不恤小人,最好还是留在京内御史台走清流路线,不要去地方巡院了(李绛,本位面于山南西道节度使任上,因解散临时征募的权益兵时处置不当,导致权益兵被监军宦官煽动发起兵乱而遇害)。”
随即谈到欧阳詹,高岳便说:“行周谦谦文士、腹有锦绣,不过其人文弱,需得提携,不然行之不远,可伴我去淮南为巡院官(欧阳詹,本位面虽被后世奉为八闽文宗,然仕途不达,主要在四门学国子学里任教职,终生清贫)。”
下一位,是柳宗元。
至此高岳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