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绳床上的皇帝居然哈哈笑起来,说你们啊,都是大臣执政,却只会推举你们自己阵营里的人选,有点让朕失望。
“臣有罪。”这下窦参、班宏和高岳才齐齐说到,表示请皇帝来裁决。
皇帝也不傻,他同样不愿意让任何一方坐大,即搞了平衡术:以张滂为户部侍郎、江淮转运使兼盐铁使,与御史台巡行人员一道赴扬子巡院,调查徐粲的贪赃事(满足窦参的心愿);苏弁依旧为仓部郎中判度支案,但同样被委任为“炮铳铸造使”,协助高岳至庆州设立炮局和铳局(满足了班宏的心愿);而张滂的代北水运使,由西北营田副使王绍兼任,也即是说王绍实则负责西北、河东、渭北、夏绥银等数个地区的军资供应(这又满足了高岳的心愿)。
对皇帝来说,满足窦参即可保障东南;而满足班宏则可稳定西北、山南;至于满足高岳,那更不用说,便能早日平定党项。
这次问对,实则是把各位执政大臣的“利益范围”又分割了番。
可实际上窦参也好,高岳、班宏也罢,他们对分多大份额的饼不感兴趣,而只想掌握切饼的刀。
出阁后,班宏即和窦参爆发激烈的争吵。
班宏逼迫窦参说话算话,赶紧把三司的权力统统交还给自己。
而窦参则百般抵赖,说一年的期限还未到。
接下来班宏又说:“代北水运使张滂刚戾难制,不可去扬子巡院调查徐粲,不然铸成冤案可就后悔莫及。”
窦参则说,世人都晓得检校御史中丞徐粲乃是你的门下,莫非班门郎要徇私耶?
两人互不相容,不欢而散。
很快重阳节到了,高岳硬着头皮,在白昼入麟德殿,参加了皇帝的招待宴会。
等到入了帷幕后坐定,高岳才看到这个宴会的规模很小,或者说白了,赐宴的对象就只有他一位而已。
可席位上却坐着义阳、德阳等公主,待到皇帝坐定后,一群中官和宋若华、宋若昭两位女学士,及些许妃嫔便坐在更外围的席位。
看看义阳望着自己的神情,又看看皇帝,高岳觉得后脖子里有些冒冷汗。
几位中官将餐盘奉在高岳面前的餐几上,高岳看到,盘子里摆着一枚红酪糕点,很雅致精美。
“吃糕。”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来,然后高岳抬眼瞧见,皇帝举起切肉的匕首,有些用力地在自己盘子里切割着,还说“切糕”不休。
糕,高......
宴席帷幕的四面,闪烁着中官和槐林仪仗兵的身影,他们的佩刀影子拖得长长的。
要知道皇帝李适这人最喜猜忌,现在皇都巡城司的探子密布京畿,专门监察大臣家,闹得人们根本不敢举办宴会,只能私下秘密会晤,这次重阳节前皇帝软硬兼施,非要我到麟德殿来,莫非是知晓了我和灵虚公主李萱淑私通事?
“该不会先以‘吃糕’、‘切糕’为令,让外面的甲士将我捕拿,再下密室审讯,然后秘密处决,对外说我在宴会时暴毙而亡!”高岳当即惊恐万分,“那萱淑呢,为什么不在此赐宴上?要知道义阳、德阳都来了啊,会不会萱淑已被别拘他处,把事情全都交待,莫非这次真的要,要身败名裂了......萱淑,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最终却是和你死在一处的。”高岳心理活动异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