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区颊赞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不辱使命”的。
一个时辰后,浑瑊河中军的帐幕里,“什么,高逸崧要坑杀蕃兵俘虏?”正在阅读药方的浑瑊一个激灵,跳起来,对前来告知的游奕使白娑勒喊到。
白娑勒满脸的苦恼,便点点头,意思是差不多。
不一会儿,浑瑊的掌书记卢纶也匆匆走入帐幕,“节下,高大尹正击鼓点集义宁、定武两军,怕是,怕是要杀俘了。”
惊得浑瑊瞪大双眼。
因为整个古代,大规模杀俘都是件很让人忌讳的事,往小了说有点残暴的嫌疑,往大了说是有损阴德的行为。
“走,快去阻止逸崧!”浑瑊出帐幕,飞速翻身上马,直往高岳的营地奔去。
可一切都迟了,等到浑瑊到了义宁、定武军营地时,高岳早已传令:将三千西蕃俘虏,包括八百多赞普的禁兵在内,分为六十个“撞队”,两军各分三十,齐齐押到渭水北原处即行屠戮,平陇长刀如雪片般纷纷而下,待浑瑊跑到北原处,只见满地的无头尸体,头颅全都滚到了前面掘出的长壕当中,只剩一群拄着铁锸的士兵蒙着面立在那里,要给这帮被杀的蕃兵俘虏掘坑统一掩埋。
北原的岗头,衰草如浪起伏,区颊赞被绑在木柱上,其下是座带轮的木床,居高视下,目睹了己方俘虏被处决的惨景,犹自在那里大喊大叫不已,估计精神都被刺激得失常了。
浑瑊怒气冲冲,找不到高岳,倒是在北原边找到了高固,便怒骂声“黄岑,你个狗脚贼!”
高固一见是旧主,也知道浑瑊是为什么事来的,便赶紧下马,口称:“此蕃兵如解送入朝,献捷太庙后,免不了也要被长流岭表,终身不得返乡。且南方多瘴疠,蕃兵去了大半也是活不过一年半载,徒耗粮秣衣衫......”
浑瑊气不打一处来,难得用鞭梢狠狠敲了下情同子嗣的高固,“别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本帅问得不是这些。”
这会儿高固只能据实回答:“节下称,就是要杀俘,震骇蕃人胆魄,涨我军锐气,况且这三千兵是作战被俘的,并非投诚降服的,故而将其尽杀,并不害德义。”
浑瑊仰天长叹一声,对高固说:“唉,你们身为军将,不能匡正节帅好杀的天性,让好好的进士出身,成了和白起、项羽同般的人物,我恐随后高逸崧虽以文臣身份镇凤翔、兴元,但边事杀戮是不可能消弭得了的。”
其实浑瑊猜得无错。
杀完了三千俘虏后,高岳放走了半死的区颊赞,把他扔在头驴子上回了成纪宫堡。
另外高岳给区颊赞脑袋上绑上根狐狸尾巴,身后还系上一根。
狐狸尾巴,在西蕃风俗里,代表的是失败和逃跑的耻辱,西蕃的武士勇敢的话则被赐予虎豹皮,而怯弱的话则被系上狐狸尾巴。
而另外根,便是高岳送给尚结赞的,作为前日他送裙钗女衣来的“回赠”。
看到象征耻辱的狐狸尾巴和濒死而归的区颊赞,又听说高岳在上邽对岸的渭水原上屠了三千俘虏——尚结赞当即就病倒了。
等到西蕃他道的援兵抵达时,高岳、浑瑊已荡平了秦州以东,顺着水洛川的,返归华亭和平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