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古战场,埋葬了多少英雄梦,如今它就在高岳的眼下,金风烈烈,山河未改。
高岳而今和俱文珍、西门粲,及侍中浑瑊达成协议:不必在乎战争里的道义伦理,彻底扫荡整个陇城县和清水县,来破坏西蕃位于此地的战争潜力。
略阳川四周的田野里,居于此地的汉人百姓,惊讶地望着一队队骑乘着战马、举着长槊而来的唐兵,有的顶戴着圆盔,有的则将头盔系在背后,露出黑色或赤红色的抹额,还有那标志性的发髻。
这是汉人独有的发髻。
“我们唐人从陇山那边翻过来了?”几名老者怔怔地说到,直到清清楚楚看到唐军的旌旗和衣着才敢确认,接着老泪纵横,领着乡民们,对着高岳、浑瑊的马头便拜。
当他们直到来者,一位是凤翔兴元尹兼吏部侍郎,另外一位是河中节度使兼侍中时,无不罗拜在马前大哭起来,称我等土地陷于蕃人之手后,唐人各个为奴,为他们做牛做马,我们在这里巴巴等了一年两年,八年十年,今日才算是将高大尹和浑侍中给盼来了啊!
而后陇城县的汉民们,都围住唐军,连问这次来还走不走?是要在这里设理所,派驻戍兵了吧?是要废蕃历蕃法,兴修驿站学馆,重行唐历唐法的时候了吧?
结果高岳告诉所有的汉民,因为陇山东西的驿道还无法完成,西蕃还占据着以西的鄯州、渭州等重镇,唐家暂时还无法于秦州立足,不过本尹已往朝廷那里送出表章,要在山那边的华亭县设“行秦州”,专设一州,派大军在彼处戍防、营田,归凤翔府,并将陇城、清水二县的汉民,也就是你们这群父老,家家户户全都迁徙到行秦州去,授永业田,并免除所有赋税,
秦州陇城县的百姓们听了他的话,还很愕然:
怎么,这次还是要走啊,不但要走,还要拉着我们一起走。
可秦州的这群汉民一直呆在这桑梓之地,又怎心甘情愿地去陇山东面的华亭去呢?
于是高岳和浑瑊,及所有的唐兵也没时间进行耐心的说服教育工作:
清空带走当地汉民家户里的所有粮食,将略阳川南北两岸的汉民共一千三百多户,统统强制迁徙到山那侧的华亭去,即刻施行——至华亭县的每户汉民,可得一年五人份的衣粮安置。
而对于在这里畜牧的西蕃人户,唐军就凶残得多,监军使俱文珍和西门粲联名盖印下令:“蕃人寓兵于人(民,避讳),养马则为战马,养牛则为转输,养子女则为繁衍凶徒,故六军儿郎可尽捕蕃人男女,可尽掳蕃人六畜,务必使其无法蕃息为限。”
此令一下,唐军步兵驻防在街亭各处山峦,而骑兵则分队到处搜捕,没能来得及和尚结赞一起逃往瓦亭川以西去的蕃人、羌人统统遭殃:妇人和小孩被用绳索捆着,和他们家园豢养的牛马羊一道,被唐军牵入营地,按照高岳的打算,随即要带回凤翔、兴元二府里去为奴。
而当唐军骑兵看到,有蕃人庐舍门前竖着黑色旗的,便知道这家便是战死蕃兵的遗属,便不分老幼,统统屠戮于剑下,一时间略阳川至渭水间号哭遍野,头颅滚滚。
在高岳给朝廷的奏疏上,附一张别纸,对皇帝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蕃人家户竖黑旗者,即为蕃语所言之‘玛尼’也,遗属孩童归赞普豢养,入东岱禁兵,未来必为凶徒,臣惮其报复中国,故尽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