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吃惊,这二位齐齐离开州郡衙署,趁夜至此,所为何事?
但答案也不难猜,这二位都是李晟的亲信,来见自己,“这次韩南阳进京,正是扳倒奸相张延赏的大好时机,如今大尹与韦工郎手握西南重兵,请大尹响应韩南阳,此事便易如反掌。”
结果高岳正色对两位说:“此是何言耶?南阳公乃我唐忠臣,他和圣主间定是有什么误会,方至如此。我们做臣子的,首要目的不是交构争讼,党同伐异,而是要居中调停。”随即高岳牵住二位的胳膊,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说了会儿,赵光先和王佖方恍然大悟。
等到两位刺史辞别官舍后,云韶、云和、吴彩鸾和芝蕙各自到来,其中芝蕙已准备好行装——按照惯例,她是要随在高岳身旁,侍巾栉的。
高岳望望云韶,其实他想让妻子和自己一道的。
云韶眼中也闪烁着渴求,但她也不好开口。
因为若云韶去,云和处境便很尴尬棘手。
最终高岳说,芝蕙也不用跟我,在家安心哺育蔚如。
“逸崧保重。”彩鸾炼师说到。
“阿师你的书?”
“在写,在写。”
高岳叹口气,说原本那东西就在近期可到了,然南阳公闹了这么一出,以致江淮那边的水路运货都耽搁下来,等我入京,把事情通融周全再说。
“无妨无妨。”彩鸾表示在这里,云韶、云和姊妹贤淑典雅,芝蕙心思通透,阿措和韦驮天做事忠厚可靠,竟儿聪明伶俐,达儿、蔚如茁壮成长,连小猧子棨宝都善解人意,各个是好人才,待在这里说不出的开心,超喜欢这里的——你走后,我可陪竟儿蹴鞠,可给军府内各位娘子谈经,也可跟棨宝一道,去洋州找贺摩云、冉三娘等昔日写经坊的同仁玩耍,你就别担心我了。
“别忘记写书。”高岳表示阿师你就晓得玩。
旬日后,等到高岳和韦皋并肩,入紫宸殿觐见皇帝时,发觉皇帝这段时间都瘦了,红着眼睛,正坐在铜图前,和数位翰林学士商讨如何阻挡韩滉的问题。
李泌披着羽衣,垂着眼睛,掐指盘坐在旁侧,拂尘搁在腿上,也不做声。
看来这位也劝皇帝劝得累了。
“高岳、韦皋,你俩来得好!”皇帝看到这二位来了,就像发觉救星似的,底气都壮大不少,然后他用手指着铜图,嘴角快速翕动:韦皋的兵马布置在何处,高岳的兵马布置在何处,贾耽、李泌、尚可孤、曲环等如何保全潼关,还要让淮西陈仙奇和淮南杜亚出兵,侧击韩滉的后方云云。
一顿口头微操后,高岳便在皇帝面前坐下。
韦皋也坐下开口:“圣主,这是将南阳公目为朝敌?”
“不是朕要把他当作朝敌,是他借着防秋的名义,居然带兵上京来恫吓朕!朕若此次服软,以后如何君临天下?”皇帝几乎要咆哮,然后他又笑起来,指着高岳和韦皋,“朕待你俩可谓不薄,西川有兵三万,兴元有兵两万,足可遏制韩滉。只要你俩能照朕说的做,朕答应三年后即白麻宣下,让你俩平章事。”
“陛下,臣岳此次来,是决计要让陛下和南阳公重归和气的。”高岳开口,表示这架我劝定了。
“高三你混蛋!”皇帝顿觉下不来台,把铜图拍得咚咚响。
这声吼,李泌和陆贽都暗自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