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轻的僧人,转身手指着北面说,正集众念经诵佛呢!
这群人顺着看去,但见护国寺以北,三面山势环抱如犬牙,交错着块块平坦肥美的田地,中央耸起个小小的高地,其上有株极大的槐树,树冠铺散如伞盖,缁衣麻鞋的明玄法师远远望去,就像个黑豆般大小,他四周围着合掌的民众和军士,看起来正在反复念着佛号。
没错,这护国寺其实原来叫阿兰陀寺,可高岳先前上表给皇帝李适,称奉天城守战时,那个射坏叛军大云梁的弩砲,便是泾州高僧明玄法师所设计制造出来的。
皇帝便很高兴,便赐额给阿兰陀寺,改为“护国寺”,并赐彩缯、米粮,准予明玄在兴元府开山门,故而在少尹高岳的支持下,明玄索性在这里又开了所“护国寺”,但与旧的佛寺不同,护国寺不事奢华绮丽之风,从远处望去如同个大驿站,或一所大仓廪般。
待到高岳和五县令入门后,外面没有通常佛寺专为俗人所设的“普通院”,只有一列庑廊,其下可坐人诵佛,即为“道场”,乃信徒们聚集之所。
道场两侧,左为僧院,右为经院,最后面列着佛堂和食堂,并无钟楼、寺塔。
“如此佛寺,当真是不曾见过。”也难怪南郑县令韦执谊,走到佛堂前时,讶叹连连。
晌午时分,等明玄返归来后,便于食堂廊下聚餐。
各人的案几上陈列的全是雅洁的素食,高岳手执竹箸,和大伙儿边吃边谈,主要就是讨论兴元府的财政问题。
几位都畅所欲言起来。
观察中,高岳发觉,兴元府直辖的六位县令里最有才能的,还是杜黄裳的女婿韦执谊,和他的小师弟李桀。
解善集和黄顺理政只能算中人之姿,和刘德室相同,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最差的,当然是叔岳父崔宽的小儿子,金牛县县令崔遐,不过他有高岳的悉心呵护,也不会闹出什么大的差错。
韦执谊和李桀比起来,韦更加热情,也更加感性,特别敢说敢想,李桀就更沉稳点。
最后整个宴会,就是韦执谊在滔滔不绝地测算:
咱们兴元府,一府二州,朝堂摊派下来的夏秋两税钱总额,共是五十五万贯,而斛斗米为二十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高岳有些尴尬,咱们兴元府有点穷啊,从两税钱的数额就能看出来。
须知此时浙西道的苏州,仅仅一州七县,每年征收的两税钱总额就有六十九万五千六百三十三贯。
一州比咱们三个州加一起,还要厉害得多。
可接下来韦执谊的口中,这五十五万贯的总税额,也是需要极度的精打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