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
“别犹豫了,扔下骡子,从这荒田的杂草里冲过去。记住,我的妻儿怕是也保不住性命的,此后元平你要是还能活下来,别忘记我和李唐间的血仇!”
不一会儿后,明怀义和蔡逢元所领的这群骑兵,猛然见到眼前黑郁郁的荒田里,燃起了团火焰,格外可怖,惊得马儿连忙往后退,“果然有人!”
火越来越大,烧着了荒田当间的草丛和枯枝,待到白草军骑兵靠近后,自火光里徐徐站起位人来。
那人用剑鞘拄着身躯,一瘸一拐地跨过了干涸无水的沟洫,接着他情绪很稳定地站在蔡逢元、明怀义马前。
“吾乃南平郡王、司空,持淮西、淄青旌节,淮宁军节度使。”李希烈自报身份。
火把前,明怀义喝问说:“你是司空,那可是个尊崇的官儿,想必是淮宁叛军的渠帅。”
“正是我,李希烈。”
这群白草军骑兵有些不敢相信,李希烈便哈哈笑起来,说真的无需假,我不为难你们,带我去见你们的军主,让我成全他的荣华富贵。
菊潭城的营帐里,当蓬头垢面的李希烈被军卒们押着,带上来时,帷幕之后,高岳、高固、杜黄裳等立在其后,隔着麻布帷子,杜黄裳激动地嘴唇都哆嗦起来,不由得狠狠抓住高岳的胳膊,高岳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传来,“高少尹,就是李希烈!”
高固也急忙恭喜说:“今夜擒得李希烈,少尹马上可得身官回授,为淮西节度使。”
“马上我就草拟道文状,递交给贾相公。”
结果杜黄裳刚准备走,却被高岳反手牵住。
高岳凝视着杜黄裳,摇摇头,正色言道“岳怎么会入蔡州为节度使?”
“......”杜黄裳有些摸不着脑袋。
“淮西、河朔、淄青诸镇,军士等同戎狄,从来不服王化,积弊已深,平蔡的问题,可不是让岳去当个节度使那么简单。”高岳缓缓说道,“这份陈述,不是岳矫揉,而是出于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内中衷曲,还望长史传达于圣听。”
“少尹的意思,平蔡是?”
“平蔡,平河朔,平淄青,铲除的不是他们的节帅,而是所谓的河朔规矩,不然今日降,明日复叛,永无了局。”
“那李希烈?”
高岳很平淡地说,擒李希烈绝非是我白草一军的功劳,而是整个三川、三南行营上至元帅下到军卒的功勋,也是陛下于奉天从谏如流、调度有方的结果:
“把李希烈械系起来,等到陛下回驭京师后,献于太庙,交给陛下处断。陛下如有赏赐,请赏赐三川、三南、汴滑亳寿宋诸州行营将士。破免身官回授,请自我高岳始。”
这话说的杜黄裳几乎热泪盈眶,随后高岳便请长史亲自审讯李希烈。
“少尹!”当杜黄裳留下来审问救治李希烈时,另外所营帐里,高固、蔡逢元、侯兰、程俊仁等军将,都立在高岳旁边,心思尚有些怏怏的——少尹你也太高姿态了,为何不要身官回授,你现在知兴元府事,请功后便可继续登峰,直接为申光蔡节度使。
“那样,我要不会遭逢兵乱,要不会成为第二个李希烈。”高岳笑笑,意味深长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