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下,节下!”
“不好了,节下背疽发作了。”
数日间,商州的驿马交相飞驰,将梁崇义拒受铁券,李正己谋劫漕运的消息报入朝廷。
还没等皇帝李适发作,新的消息又传至——梁崇义突然发兵,没有北上,而是南下直攻江陵府,兵势抵达随州四望。
而荆南节度使庾准居然没敢做任何抵抗,卷着财货、妻妾、车马、文书,还没见到梁崇义的兵长什么样,就逃离理所江陵,居然躲入公安,没过几日又觉得公安不安全,开始往更南处的澧州奔窜。
“庾准简直无耻之尤!”皇帝将荆南方面情况的文书狠狠掼掷于地,“刘长卿在随州,虽则粮少兵寡,但也奋力固守州城,他庾准堂堂荆南节度使,未及见贼便窜逃数百里,是谁,到底是谁将庾准这样的人推举上来的?”
中书门下政事堂内,杨炎立在那里,手里还捏着一封堂牒。
牒文里内容,是推举崔清为门下省补阙的官职。
解善集的堂兄,将皇帝的雷霆震怒告诉这位宰相大人后,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堂牒颓然坠地。
杨炎闭起双眼,漂亮的长髯微微颤动。
他许诺招抚的方镇,最终还是叛了。
他指示前去晓谕的人,最终还是把自己卖了。
而他先前推举的人,最终坑了。
他不由得想起先前自己在道州,得到陛下诏令,踌躇满志自灞桥踏虹归来时,高岳始终在提醒他的那句话,“如有官职,可先给崔十八兄。”
要是当初按照高岳说的做,应该会是另外副光景吧?
他也想起,崔佑甫躺在肩舆里,拉着自己的手苦苦相劝,“公南莫要公器私用,以私仇害恩义啊!”
迟了,都迟了......
“大积石山的雪,炎此生怕是永远见不到了......元相,炎偏狭自作,你的宏愿只能再度束之高阁啦......”
次日,皇帝制书出,杨炎罢相,为尚书左仆射。
很快,为了彰显御史大夫独立权威,在卢杞授意下,严郢要求整个御史台挂宪衔在外就职的,统一于八月秋归京交递考状,接受考核,冬集结束后再做定夺。
高岳当然也在其列,也即是说,原本他把考状送给任泾原节度使的朱泚即可,但现在他须得回京,来回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百里城外田野的垄头,高岳拆开了公文信件,阅读完毕后,便手搭凉棚,望着更南面凤翔府的边界道路望去。
那里,人马旗帜不绝于路,据高岳所知,普润张巨济、麟游朱忠亮、好畤邢君牙、奉天阳惠元,四位神策京西行营将领,都开始带着各自部属,陆续绵延向京城而去,准备赶赴关东、山南东。
“战火,真的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