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完刘晏的奏疏后,点点头,对身旁的人沉痛说到,“如今西陲皆为异域,泾原之备日棘,岂可拘泥于二考三考之事?授高岳正九品上太常太祝朝衔,可即日赶赴泾原使府履职。”接着皇帝画了日敕,送去中书舍人院拟就承办了。
日暮时分少阳院内,听说高岳选择的太子李适也是又敬佩又遗憾,敬佩的是“高逸崧、陆敬舆这样的年轻人,确实是未来国家的栋梁”,遗憾的当然还是他未能尚自己女儿,不然现在早已直接当泾原的判官乃至副使了。
郡主的闺阁里,霍竞良小心翼翼地给坐床的唐安呈上三份刚刚抄录好的传奇文,唐安皱着蛾眉接过来,一看:
一本叫《榆南龟鉴录》;
一本叫《柳东洗冤记》;
还有本叫《杨西折狱集录》。
“这是什么东西?”唐安的面容渐渐生气,对着吓得只顾点头的霍竞良说到。什么榆南、柳东、杨西的,都是对高岳的槐北拙劣的模仿,哪日本郡主亲自写个《桃中公案集锦》行不行呢?
“最近长安城东西市书肆里,全是这些东西,高正字的槐北录怕是不会继续往下写了。”霍竞良哭丧着脸。
唐安郡主李萱淑啧着嘴,翻了几页,觉得各个都不堪入目,写不出高岳的感觉来,便发起狠来,直接把这几卷都扔到了床榻下的瓮中,“烧掉,统统烧掉。”
霍竞良照办,并小声对郡主说,“听闻高正字不日要入泾原使府,为孔目官了。”
“他去便他去,被西蕃人掠去,剃光脑袋当番邦阿师才好呢!”唐安表示我对他的走向根本不感兴趣,“你,给我继续于东西市搜罗,找找能和槐北录媲美的来,偌大的长安城,本郡主就不信找不出来。”
这时在集贤院的杂果树丛下,高岳恭敬地对前来还《老子疏》的李泌行礼道歉,因为自己不可能再担当他的判司了。
来年便要出刺杭州的李泌有些遗憾,但还是很赞同高岳自己的选择,“高郎君,泾原可不是集贤院,你当孔目官,怕是府务戎务、起草文书、鞠讯案讼、监察军营都要承担——这样吧,如不嫌弃,就让泌指点一二,可速去陈知院处,多搜罗方志、地理志、边戎方面的书籍随身携带,以备不虞。”
“谢李使君指教。”
李泌哈哈笑着飘然离去,还说到“虽然段成公指导你也就够了,但只可惜贾南皮不在此处,不然你向他请教,岂不妙哉?”
整顿好了,高岳便和集贤院诸位同僚吃了最后顿北院廊下餐,接着依依惜别——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自都亭驿出发,向西去泾原。
其实丁泽他们都为高岳屈就感到惋惜,甚至还以为这是皇帝或宰相在挟私报复,只有老人家徐浩说:“你们不懂逸崧的眼力,如今名卿贤大夫,十有七八是自参佐幕僚升起来的,逸崧啊你得记住我的这句话,边镇幕府实乃刷羽之所,随后自可翱飞天朝,不用留恋集贤院这棵南枝。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说的可是句句在理的,想当年啊,我还在灵州的时候,那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