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蕙立在门前,见到他们到来,只当是西川进奏院派人来下聘高岳的辟书了,便急忙跑到院子里,喊到三兄三兄,聘您的人已来到。
高岳和云韶便穿着正装,端坐在草堂廊下的茵席上,这群人热热闹闹地来到草堂门前,队伍里领头官吏上前,恭恭敬敬地奉着封公牒,对高岳作揖,接着高声阅读起来:
“敕陇右、凤翔诸军节度使,牒将仕郎、集贤院正字高岳,牒奉处分,前件官儒素修身,已升官绪,克循廉谨之规,备显温恭之道,今者愿求录用,特议论才......圣恩拜为太常太祝,事须差摄参谋,故牒,大历十三年四月日。”
念毕,那官吏便将公牒书辞交到高岳的手中,高岳望望素色屏风后的云韶,而这位也是露出半面脸,满是惊讶的表情——很明显,这份辟书不是他父亲,而是由陇右节度使兼凤翔尹朱泚发出的,这位要聘高岳为陇右幕府的参谋,并且还已上奏朝廷,升高岳为正九品上的太常太祝的朝衔(这种朝衔,就是去幕府任职同时挂个朝廷的官衔,以备将来升迁用,比如杜甫入严武幕府,朝衔便是工部员外郎)。
高岳看看那辟书后,清清楚楚地跟着“使、司空、同平章事、遂宁郡王押”,确实是朱泚的画押。
朱泚来聘自己了?
就在高岳还摸不着头脑时,那交公牒的官吏做出个手势,高岳顺着他手势望去,两名进奏院的士兵牵着匹刨着蹄子的骏马,来到院子里,“郎君,此为代北之马,又有聘币十五万钱,供郎君启程之需。”
高岳还在纳罕时,谁想外面又来了一支人马,自称是昭义进奏院的,也是来送辟书的:
“......前件官,卑栖校正(意思是高岳当正字太委屈),富有文辞。过兰成射策之年,诚思屈迹......表授为泽州参军,事须差摄驿馆巡官......”
辟书上的画押为“留后(当时李抱真名义上还是昭义军节度留后)、散骑常侍、知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押”。
好嘛,这是李抱真来礼聘自己了,也有匹骏马,外带十万钱的聘币。
“请问?”高岳只能亲口问了。
屏风后的云韶也合不拢嘴巴。
“节帅沉断有赏人之鉴,闻高郎君东市之事,奇为天下贤才,故备马币,不远千里,奉请于郎君庐下。”
原来如此,我在东市仗义杀了那回纥醉汉的名声,不但往西传到了凤翔府,还往东传播到了泽、潞州的昭义军。
其实在这座长安城的各进奏院,一旦朝堂或市井有什么风吹草动,三五日内快马就可以把一手消息传送到方镇处。
“三兄,三兄!”这时侍立在旁的芝蕙喊到。
高岳顺着她的所指望去,只见草堂门扉前的路口处又走来第三支人马,导致他家前拥堵不堪,整个怀贞坊的百姓都来啧啧围观。
这第三支人马,居然是安西、北庭行营元帅、泾原节度使段秀实麾下,自平康坊的进奏院而来,也是要来聘高岳为其幕府衙推的。
段秀实的进奏官还没来得及宣读书辞,西川进奏院的第四支人马就气势昂扬地来到,崔宁不愧是高岳的岳丈,这来礼聘的队伍足有六十人,十匹马,又送来聘币足足四十万,南诏马四匹(当然有两匹是给女儿的),很霸道地直接要聘高岳为西川幕府掌书记,并且要奏授高岳为成啥子都县(次赤县)县尉,朝衔为八品。
看到阿父的队伍冠盖其他方镇,屏风后的崔云韶满意地微笑点头,“阿父总算没给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