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芝蕙便伴行在那钿车之旁,缓缓往西而行。
夜幕也快降临了,高岳便将芝蕙方才所送的五十贯现钱,送到那凶肆里,暂且将张谭的尸身也安顿在彼处,便和其余二位返归务本坊。
卫次公寄宿在务本坊西曲的邸舍里,高岳便和刘德室返归国子监。
回去后,太学生和学官听闻张谭横死的消息,无不悲怆莫名。
然而,春闱的考试还必须要继续进行。
第二天,来到礼部南院的举子,便只剩下六百上下了。
之前所坐的东庑廊下,高岳默默地坐在那里,他看看右边,刘德室已经下第了,而后又往往对面西庑廊靠着中堂门的那个角落,原本佝偻呆在那里的张谭也死了。
前后只剩下独孤良器、郑絪还有卫次公了。
开考前,高岳又买了小宦官霍竞良的一瓯清茶,摆在书案上,咕咚咕咚喝了数口,开始静下心思:
不管这场靠的是策问,还是诗赋,他九成九都要下第的。
那么那个侍女芝蕙所属的主人,又因何非要结识他呢?
当潘炎潘侍郎再次在前厅坐下后,那个叫黎逢的又是最后一个赴场的,也不坐在庑廊下,铺席就专门坐在前厅的阶下,好像是根本不懂礼数,也好像是有意而为之似的。
而前厅楼宇上,常衮、杨绾和那个表字为“士安”的蒸胡老者再度坐在各自榻上,监察着礼部试第二场。
开考前,常衮似乎不经意地问那老者一句,“小杨山人的事,圣主的态度如何了?”
蒸胡老者漫不经心地啜了几口茶,接着回答说,“安心,圣主仁慈明睿,这次只诛元载一门,连王缙也只是贬斥括州刺史而已,小杨山人虽和元载交契深厚,可毕竟没有任何违背国典之处。依我看大约就是罢黜而已。”
常衮便“唔”的声,可脸部表情明显是有点愉快的,并暗笑起来,“小杨山人若如此处置,怕是令狐员外郎要恼怒非常了。”
而那蒸胡老者,也明显看出常衮的喜悦来,不过隔着腾腾的茶雾,常衮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时其下前厅处,令狐员外郎高声喊道,“二场,策问五道!”
原本最重要的诗赋,看来今年彻底沦为第三场。
言毕,前厅上悬起了五块木版,上面写着五道问题,而垂帘也同时一面接着一面地放下来。
高岳看着第一道策问,喃喃读着:
“问,古之善为政者,在得人而已,在求理而已。周以功德诏爵禄,秦以农战居职员,汉武帝诏察茂异可以为将相者......我唐或计户以贡士,或限年以入官,事有可行,法有可采,制度当否?悉期指明。”
高岳读完,凝起双眉,“这道策问专谈人才选拔制度的,我倒是可以写点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