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第一名,状元陈尧叟。”
放榜结束了,放榜的官员便回宫复命去了,只留下两个侍卫站在皇榜两侧护榜。人群稀稀拉拉开始散了,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人群中便开始哄笑,原来是一位进士及第的学子被不知是哪家仆人绑上了轿子,抬进府中去了。
宋朝实行高薪养廉的政策,当官那绝对是有权有钱还有才,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那里还顾得上门第,门第能有考中进士做官好?非进士不入内阁,非内阁不为首相,进士出身的人在官场上收到的重用绝非其他途径入仕的人可比。
“祁钺!祁钺!”忽然人群中有人叫祁钺的名字,宋澄以为是遇见了熟人,还转身去看,可祁钺一听声音便转身抓着就跑,宋澄什么都没搞清楚被他拉着一顿狂跑。
围观的众人一听祁钺,这不是刚刚那个探花吗?在哪里,快找出来看看。于是一群人皆跟着那叫祁钺名字的人看去,只见前面两个小伙子跑的飞快,后面一位公子带着好几个家仆蜂拥追上。
“嗷嗷!”四周看热闹的人欢呼了起来,这榜下捉婿干的漂亮,要是将探花郎捉回家去做姑爷,那可就做了一笔大买卖,也不知谁家的闺女能有如此福气。
祁钺和宋澄自幼在汴京长大,这块地方熟悉的很,两人熟门熟路一路狂奔,终于将身后的人甩了。祁钺和宋澄两个躲在一个废弃的小巷子里相对喘着粗气,忽而对视一笑,登时笑得气都快断了。
宋澄此时才顾得上说话,他问道:“刚刚那是谁啊?”
“张齐贤的公子张宗简。”祁钺喘着气道。
宋澄闻言脸色便凉了下来,连榜下捉婿都做出来了,那这位张家小姐对祁钺简直是势在必得。宋澄看了一眼祁钺,也是,祁钺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的,张家小姐会放过才怪。估计耗到如今,也是因为她爹高升,自己眼光高没有看得上的。
宋澄想至此处心下不爽,狠狠地瞪了一眼祁钺,祁钺只好讪笑两下,他这不也是没办法么,看来这事得赶紧解决了,再拖下去怕是就不可挽回了,一旦张家真的开口,不管祁娘子应不应,这事便不好收场了。
祁钺暗自下定决心,陪着宋澄到了书局,便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拖拖拉拉不如早做决定。
祁娘子在家里也早早收到了儿子进士及第,高中探花的消息,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祁钺回来了。
四月暮春芳菲尽,可是气候却是格外的好。祁娘子等到傍晚才见到祁钺回来,她一看见祁钺的身影就哭了,祁钺也没想到他娘竟然激动至此。祁娘子向祁钺道:“祁钺,给你爹上炷香吧。”
祁钺应了一声,扶着祁娘子进去了。
祁钺上完香,祁娘子道:“走吧,去吃饭吧,今日一天在外面想来也饿了吧。”祁娘子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却不料祁钺跪在地下没动,祁娘子问道:“怎么了?”
“娘,您坐,我有些话要同您讲。”祁钺道。
祁娘子也罕见自己的儿子这般认真地模样,她坐了下来。祁钺抬头看着父亲的牌位道:“娘,父亲去世的早,是您一手将我拉扯大,供我读书,教我做人,娘的教养之恩,祁钺没齿难忘,此生此世都还不尽您的恩情。娘,请受祁钺一拜。”
祁钺说着躬身一拜,祁娘子闻言早就已经落泪了,此时擦着眼泪就要将祁钺扶起来,她道:“你我母子,说这些生疏的话做什么,我儿终于长大成人了,从你小的时候我就盼着今日了。”
“娘,我还有一事要跟您说。”祁钺将祁娘子的手挡了下来,他看着祁娘子,眼中不是没有担忧,但是这事必须让祁娘子知道,不然会伤害更多的人,他是男儿郎,不能那般懦弱。
“娘,我有意中人了。”祁钺话音刚落,祁娘子急忙问道:“谁啊?哪家小姐?”
“您认识的。”
“我认识的,谁?”祁娘子绞尽脑汁想,祁钺从小就皮得厉害,身边总带着一群小子玩耍,哪里忽然就出来一位姑娘?
“是澄子,我对他心悦已久。娘,您先别激动,您同我说。”祁钺紧张的攥着拳头,殿试的时候面对天子他都没这般紧张,只见祁娘子竟然笑了,她道:“你就别拿澄子开玩笑了,是不是不喜欢张家小姐,你不喜欢也不能拿这样的借口来糊弄娘啊。”
“不,是真的,娘。从我在边关见到澄子的那一眼,我就认定他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祁钺还未说完,就见祁娘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她大声呵斥道:“你给我住嘴!”祁娘子眉梢的喜意都还没有散去,就换上了惊怒的眼神,她的眼里充满了惊惧愤怒和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骇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