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下兵马则不一样,他们都是幽燕男儿,守土既是守家,不过是女真鞑子而已,百十年来燕地何曾安生过一天。而且这些兵马,都非家中独子,或有兄弟,或失双亲,无有牵绊,一心要建功立业。”
前来传话的亲兵,被他说中心事,眼眶有些发酸,却说道:“宗将主莫要小看了俺们这些秦陇军汉,这仗俺们还没打够呢。”
宗泽不以为杵,哈哈一笑,道:“打够没打够,都得继续打,如今大军压境,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打退了女真,我们再等朝廷的调度,杨少宰是个爱兵的人,断然不会让尔等全部埋骨异乡的。”
本来双方身份有些悬殊,但是宗泽今日谈兴颇高,小兵也就斗胆继续问道:“宗将主,怎么也说打退了女真,难道也不认为俺们能打出长城,直捣会宁府么?”
直捣会宁府?宗泽摇了摇头,耐心地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宋这么多年被北方异族压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失却了这雄关和大城,去北边冰天雪地里和女真人拼命?守住这一次,再守一次,或许就是出塞的时候了。”
宗泽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就是杨少宰的新政,这种事和边关将士是谈不来的。
宗泽进士出身,而且有着二十年的地方县令从政经验,他当然看得出这次新政是什么成色。简直就是翻天覆地,若是真的能用铁腕手段,把新政布满天下,那么大宋或许真的可以重现汉唐雄风了。
---
北安州,女真大军从冰雪消融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不少的民夫,因为陷在泥里,被女真骑兵劈头盖脸一顿抽。
女真把这些民夫浑然不当人看,衣不蔽体不说,吃的也是食不果腹。他们自己则是吃饱喝足,精力充沛,漫说是人,就是战马的待遇,也远远好过这些生口。
大部分的鞑子兵,都是每人配两马,一马载人,一马驮干粮酪酒。
在会宁府一带,因为杨璞等人的努力,女真的贵族们开始设立律法,减轻了对当地异族百姓的虐待。
但是到了这边陲之地,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凶性,尽管这里名义上还是金国的地盘。
女真兵马所过之处,近乎没有完整的村落了,路边全是赤裸的尸体。他们那沾着血迹的衣服,都被女真人扒了下来,裹在了自己的战马身上。
在荒郊野外还好,一旦经过村落,便有女真鞑子往来驰奔,驱赶屠戮为戏,不时传出粗野的笑声。
此地靠近幽燕,以汉族和契丹族百姓为多,不知道多少人哭喊震天,苦苦挣扎。男的都被掳去做苦力,妇孺皆陈尸路边,天空每一柱升腾而起的滚滚狼烟下,就是一个正在被焚烧的村落。
女真将佐熟视无睹,因为他们女真人打仗,尤其是攻城的时候,需要大批的生口在前面送死。
以前都是打到哪在当地掠夺,但是过了长城汉人就开始坚壁清野,往往是方圆几十里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取生口,平日里搬运,战时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