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吏纷纷起身,拜别杨霖之后,走出大殿,各回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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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张叔夜到来的第三天,就将江南各府厢兵将领聚集,清查厢兵花名册。
不查不要紧,这一下就戳破了厢兵的泡沫,江南十府厢兵九万人,竟然有七成是空饷。
张叔夜按压住消息,在都尉府的护卫下,在衙署内七天没有出门。
早有密探纵马,将消息送往大理,杨霖的案上。
江南的武将都知道新任的江南十府巡按在大理清点了厢兵花名册,但是却一直没有动静。
人心惶惶之下,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畏罪自杀,有人佯装无事,有人来回奔走...
可惜张叔夜的大门一直紧闭,几千个精干的将士严阵以待,巡按衙署外来回巡视的侍卫通宵达旦,彻夜换防,不留空缺。
凡是此时前来拜谒的,一律不见,承平百年的江南,一时间气氛空前紧张起来。
衙署内,久不露面的张叔夜,正在和殷慕鸿对桌而弈。
这两个人都是个中好手,一场厮杀下来,棋盘上惨烈异常。
“哈哈,这一局算是和棋如何?”张叔夜笑道。
殷慕鸿料想谁也赢不了谁了,便摊手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棋盘上可以握手言和,但是江南这局势,只怕不能善了。”殷慕鸿轻声问道,眼皮都不带抹一下的。
张叔夜一看,就知道他早有定计,这个人是杨少宰的心腹,亲近无比的人,据说女儿也是杨少宰的爱妾。
他的意思,很有可能也会是少宰的意思,张叔夜无意在江南大开杀戒。
大宋弊端在他看来确实严重,但是少宰的所作所为,有些矫枉过正了。
哪有这般杀戮的,这不是暴君所为么...有一些人,应该是可以劝回正道的吧。
生怕眼前这个让人谈之色变的都尉府提举再举屠刀,张叔夜试探性地问道:“依殷提举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哈哈,殷某不过是一个小小提举,如何敢妄言如此大事。”
“殷兄何必过谦,谁不知道你是少宰的智囊一般的人物,还望不吝赐教。”张叔夜笑吟吟地问道。
“此事须得这么琢磨,你看京营禁军,他们的毛病不比厢兵少,甚至是远远大于厢兵。禁军将门世家,比江南武将更为胆大妄为,少宰是怎么做的?
他把禁军世家连根拔起,但是却施恩于六十万兵户。这些饱经禁军世家压榨的军户、军属,都从奴役中被解救出来。强者依然为兵,待遇十倍于前,弱者也有个生计,不再为人牛马。今日之事,对江南厢兵,是福不是祸啊。”
张叔夜将棋盘收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对厢兵不是祸,那么对造成厢兵这般局面的文官武将呢,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