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帆的事,很快在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临近开庭的日子,孙一柔和姚迪商量着要去看守所看他。
这天下班,孙一柔主动买了一些肉和酒回到303,洗手做羹汤。
厉伟开门进屋,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顺着厨房门上那道磨砂的玻璃剪影,看见那娇小的一团正在灶台边忙碌。
他挑了挑眉,将钥匙放在玄关旁的柜子上,弯腰换鞋。
没急着去厨房,先进卧室脱了衣服,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后才走到厨房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他侧靠在墙上,一身慵懒,看着里面不停忙碌的小小身影:“在做什么?”
孙一柔正往锅里倒酱油,没有察觉他进来,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半瓶子酱油都倒锅里了。
“呀!”她惊呼一声,立刻拿漏勺将肉盛出来,又想拿起锅到水管前涮。
结果因为着急,手指攥到了铁质的大勺把上,烫了手,滚烫的热度让她下意识的叫出声,松开五指。
噼里啪啦,汤汁与大勺落地时,孙一柔被厉伟紧急拉往身后,炙热的汤汁才没有洒在她身上。
关了火,厉伟扯着她来到浴室,用冷水冲洗手指,但手指还是红了一大片,只是好在没有水泡。
男人气息沉下,瞪着她,脸色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烫伤药呢?”
孙一柔缩回手,跑进卧室在抽屉里翻了翻,厉伟跟过去,在最上层的抽屉里找出一支烫伤药,拧开,直接往她手指上抹。
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那股灼烧的痛感也渐渐小去。
她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好在,菜已经基本做好,可以端上桌了。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男人不说话,紧绷着一张脸。
他不说话时,孙一柔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开口,谨慎小心的查看他的脸色,想着他最爱看新闻,讨好般的打开。
寂静的空间立刻被电视里那一板一眼的女人声线填满。
“近日,凌天集团原主席厉耀宗二度入院,消息一公布,凌天集团的股票连续下跌三个百分点,引起股东们的不满,有消息称,凌天集团将要脱离厉家人的掌控……”
吱嘎一声,座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流进耳廓。
孙一柔正看着电视,身侧的男人却突然站起,关了电视,背对着孙一柔粗鲁的将身上的毛衣扯去,露出结实有力的背脊,宽肩窄腰。
他的后背就和胸前一样富有张力,结实紧致,色泽古铜,因这寒冷的温度而微微紧绷,更显性感。
孙一柔不觉红了脸,余光瞟着他走进浴室,脸颊滚烫,不自然的抬手扇了扇。
她在厨房忙了很久,洗完碗又收拾了一下灶台,等她全忙完走出来时,厉伟已经洗完澡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白酒,还有一个三两的小酒杯,时不时拿起抿上一口,目光专注的看着新闻,没看她。
女孩机敏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小小的心思转动了下,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待她离去,沙发上的男人才转过视线,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讳莫如深,唇角微勾,目光冷漠不达眼底。
女孩洗完澡又钻进厨房,不一会,端着一盘炒花生米和简单的拍黄瓜走出来。
贤惠的递上筷子:“边吃边喝吧,这样喝酒对胃不好。”
深邃的视线从电视里收回,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孙一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靠近,今天的她乖顺的像只小绵羊,却是一只包藏祸心的小绵羊。
长手一拉,女孩没有防备的跌进男人怀里。
被他打横抱着,目光却也只能与他平视。
洞察犀利的视线射在她微微垂下的如缎发丝。
“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跟我来这套,孙一柔。”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严厉。
心思被看穿,孙一柔心虚,红了脸。
她从没怀疑过厉伟眼眸的犀利,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小心。
微舔唇瓣,攥紧的手指泄漏了她内心里小小的挣扎,知道厉伟一直对沐云帆心有芥蒂,这些话说出来,不知道男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然,这些话她却不得不说。
“明天,我……我想去看他。”
说完,她安静的垂下头,听着头顶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男人的目光瞬间变成利剑,剜刀一样刺痛她的脸。
“看谁?”男人冷笑。
孙一柔抬头,盯着他眼里的冷寒:“沐云帆。”
呵,她倒真敢说出来。
厉伟捏住她削尖的下巴,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略显丰润的唇,很沉很冷的答道:“行。”说罢,直接狂风暴雨般掠住她的唇,带着极致戾气,似乎要将她薄薄的嘴唇吸进心脏里。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这样刻意巴结讨好,厉伟的胸腔都要被气炸了。
这狼心狗肺的女人!
干你老母!
一夜的折腾换来孙一柔的探视权。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几夜的不知节制,清晨醒来时,孙一柔感觉阵阵鼻酸,像是要感冒了。
一夜里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清晨醒来还挂着两个熊猫眼,孙一柔找了感冒药消炎药吃下,洗完脸,拍拍脸颊,才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些。
姚迪已经等在楼下了,女孩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厉伟拿着车钥匙等在门口。
“你……”
“走不走?”男人不耐的催促。
孙一柔不敢多话,拿着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四面墙壁并不宽敞的会室里,姚迪用眼神询问孙一柔,厉伟怎么也来了?
女孩无言,轻轻摇头。
警察拿着一份文件过来让他们签字。
孙一柔正要拿笔,坐在她身侧的厉伟先一步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
孙一柔扭头,和同样诧异的姚迪对视一眼,他也要进去吗?
看守所的回廊兜兜转转,两人跟着警察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扇门前。
房门打开,戴着手铐的沐云帆早已等在里面了,他的笑容在看到孙一柔身后的厉伟时微微僵硬,变冷。
“会面时间20分钟,不要说与案件有关的话题。”警察关门出去,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各怀心思的三人。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和沐云帆说话,向他道谢,保住了父母留下的戒指,以及那日在监狱大门外从吴威的手下救下她。
同时,她也向他忏悔,关于舅舅的事,关于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了郑雯雯的事。
或许是因为厉伟在这里,沐云帆全程都很安静。
20分钟很快过去,警察进来带人:“到时间了。”
沐云帆推了下眼镜,一直安静的他终于有了动作,回头恳求道:“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说完。”
警察当然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思索了下:“就一分钟。”他关门出去。
男人的视线凝在孙一柔脸上,立刻变成温柔的水:“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柔柔,你先出去。”
他叫她柔柔?
厉伟的唇角微勾了下,带着几分不屑。
他和他要说什么?
女孩诧异,也有些防备,见沐云帆目光坚定,也只能顺从的退了出去。
她刚出门口,姚迪靠了上来:“厉伟没和你一起出来?”
孙一柔也很怀疑,两个女孩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门边靠了靠,耳朵贴上去。
身后有警察带着犯人走过,两人像是做贼心虚似的退到一旁,再没敢往上靠近,只是远远的睨着那道紧闭的门墙。
一墙之隔,厉伟半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男子,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淡定的犹如森林里异常自信的猛兽。
沐云帆坐下,戴着手铐的双手垂在桌子上,背靠座椅,也是一片从容,晃白的镜片里折射着深沉内敛的光。
“厉伟,我记得你。”他说。
厉伟挑眉,不太理解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说起。
慵懒的靠向墙壁,双手插兜,手指摸到烟,习惯性的拿起,又想到这里不让抽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在指间把玩:“说完了?”
闻着那淡淡烟草的味道,厉伟低着头,不冷不热的笑了下。
他要转身时沐云帆才不疾不徐的再度开口。
“孙一柔父母的葬礼上,我看到了你,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是谁?厉伟。”
闻言,男人背对着他猝然停下脚步,冷冽回眸。
……
沐云帆的案子终于开庭了,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15年,事情尘埃落定,时间也过了一个月,临近年关了。
下过一场大雪后,气温转暖,过年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像。
就连物业门前都挂起大红灯笼,门框上贴着对联,门窗里是各种颜色的彩灯不停旋转,年味十足。
大家都很高兴,唯有孙一柔,从上午开始就苦着一张脸,刚刚去过一趟卫生间出来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姚迪沏了两杯咖啡拿过来,递给她一杯,孙一柔摇摇头,没有接。
察觉她的不对劲,姚迪扯着她到椅子前坐下:“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沐云帆的事?”
孙一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警戒的左右看了看。
“我……我例假没来。”
例假没来?
呵,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哎,等等!
姚迪拧眉,放下咖啡,四下看看才扯着她走进休息室,关好房门。
“我给你的药你没吃?”
“我吃了。”
“吃了怎么还……”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孙一柔一跳,害怕门外的人听到,立刻冲过来捂她的嘴。
她也不确定,明明都是吃了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孙一柔急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现在她还不能要孩子啊!
更何况,更何况她之前还吃了药……
姚迪比她大两岁,到底沉着一些。
“你先别慌,例假不来也许是月经紊乱,也或许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太大所以延迟了,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给你买试纸,是不是怀孕我们一验就知道了。”
“姚迪……”
她打开门,腾腾腾的跑出去,速度快的孙一柔想拦都拦不住。
不一会她跑回来,交给她整整一盒试纸。
孙一柔拿了就要进厕所,被姚迪扯住。
“你现在去测没用的,这试纸要清晨测才最准,这样,你先把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别让厉伟看见,明天早上你等他走了,再偷偷……”
砰砰砰!
突然的声响吓到两人,惊吓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