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盆冷水泼的程旬旬有点懵,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周衍卿说的话,只愣愣的坐在沙发上。说实话,在刚刚头套被摘掉,看到周衍卿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就好像救世主一样,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从苦难中救出来。
她甚至于有那么一刻的错乱,时间空间都乱了,她以为她和妈妈都得救,满心的欢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清晰。这会,她才彻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在别墅内,装修简洁而又精致,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内的灯光亮如白昼。
她坐了一会,才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问:“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不太好,不仔细听倒是听不出苛责来。
“大哥他们已经找过齐岸了,这个人你不能信。”他也不同她绕弯子,弯身拿起了丢在茶几上的烟盒,拿了一根塞进嘴里,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打火机,他现在看起来有点烦躁。
“不会的,我相信他。就算大爷他们找过他,他也不会背叛嘉树的。”
周衍卿挑眉,觉得好笑,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说:“为什么?”
“既然嘉树找他了,就说明他可信。”她说的认真,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躲避。
周衍卿乐了,这还是在责怪他的意思了,他将手里的烟往茶几上一丢,弯身坐了下来,扬了扬下巴,说:“你认识齐岸?他那么可信,你当初怎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帮你,赖着我做什么?”
“我……”
“你敢保证大哥把你跟我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齐岸作为嘉树的好朋友,还会帮你这个给嘉树戴绿帽子的女人?”
此话一出,她便抿了唇。
“嘁,聪明的时候挺聪明的,蠢起来跟猪似得。我就不该救你,让你在我大哥那儿吃点苦头,长点记性。”他又将香烟塞到了嘴里,看到烟头皱了眉,有点不耐烦的把烟给抛了出去。
程旬旬立在那里,一下子没了底气,根本就没法子反驳,毕竟这一趟是瞒着他出去的,她是想着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股份的后续手续都办了。现在看来是别想了,谁都虎视眈眈的看着,甚至于谁都不能相信,唯一能信能靠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周衍卿好像是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单手抵着额头,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说:“你手里的股份我暂时拿不过来,转赠书上是你的名字,文件毁掉了,也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防着我没用。”他勾了一下唇,“就算我想要,也许有一天你会主动把它给我,我不急。该着急害怕的只有你自己,毕竟你手上的筹码就只有这么点。你这肚子,孩子没出来之前,是得不到周家任何一个人肯定的,甚至于还会想方设法的让你打掉,毕竟这孩子有辱家风。”
“程旬旬,你要清楚你现在是要依靠我,你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不给我找麻烦,有事也应该找我,而不是别人,我周衍卿要养个人不难,养你一辈子也无所谓,唯一的要求是听话不闹事,明白吗?这一次,我当你无知,再有一次,我就不会再管你了。明天我亲自带你去办手续。”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异议,点头说了声好,也确实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有股份真正到她的名下,她才能安心。
这会,她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坐下的时候,余光正好瞥见了茶几下面露出的打火机,想到他刚才叼着香烟找东西的样子,连忙弯身捡了起来,递了过去,说:“五叔。”
周衍卿现在有些心绪不宁,刚刚被她惹起的火,到现在还在。大概是吃素太久,被这么个小毛孩蹭蹭就有反应,也是够了,这一刻他竟然莫名想起那晚的事儿,越想这火就烧的越旺。
他倏地站了起来,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又弯身将茶几上的烟盒揣上,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徐妈明天就会过来,有事电话,没事别找事。”
“你要走了吗?”程旬旬看他转身,不由多嘴一问。
“怎么?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打算邀请我?第一次是无可奈何,再有第二次那就是我脑子有问题。”
程旬旬给他说的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张张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周衍卿走了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她,说:“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有。”
“噢。”程旬旬听的似懂非懂,只应了一声,周衍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茶几上放着袋子,隐隐有香气飘出来,程旬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片皮鸭,一盒蔬菜,一盒白饭,特简单。只是这鸭子来的有点晚,她今天不想吃,而且看着好腻。
后来吃饱饭,程旬旬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她会爱上他?程旬旬这么一想就乐了,一个人在床上笑了半天,就笑不出来了,双手抱着肚子,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她有点想周嘉树了。
隔天,周衍卿亲自带着她去办了手续,倒是没有碰上周衍松他们,一切都异常顺利,周衍卿专门找了律师,他全程陪同,像个大家长一样在旁边监督指导,她傻乎乎找不到位置签字的时候,会出声提醒。
之后,好像是遇到熟人了,就走开跟人说话去了,只远远看着。这手续办的比想象中复杂,跑了几个地方,但好在很顺利,没有什么阻碍,一切顺理成章,她终于拿到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
程旬旬抱着文件袋出了工商局,露出了笑,说:“五叔,我请你吃饭吧。”她是真高兴,阳光底下她的笑脸像是在发光。
周衍卿瞥了她一眼,“饭不用请,会知恩图报就行。”
程旬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周衍卿就将她送回了橡树湾,下车之前,周衍卿同程旬旬说了几句话,他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会对你负责,总归身边这个位置要有个人,谁都一样,那么你也可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给我惹麻烦,不越界,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名分,一辈子无忧。你对我最好不要存别的心思,到时候受伤我不负责,明白吗?”
她微微一笑,“我明白。”
“嗯,回去吧。”他点点头,就冲着她挥了挥手。
她下车,车子就开走了,没有丝毫停留。程旬旬看着渐远的车子,心想她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可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过了这个双休,程旬旬就回了学校,徐妈要送,她推拒再三,但徐妈坚持,理由是她是个孕妇,没法子,最后还是叫了司机送她去了a大。
她没让车子停在大门口,而是在不远处就停下了。徐妈还是不放心,拽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说:“都怀孕了还上什么学,让先生给你休学不就行了,你也可以安心在家里养胎。母凭子贵,这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儿。”
程旬旬想了想,笑说:“那可不行,五爷那么优秀的人,我得多读书才能配得上。当花瓶迟早有一点是要被丢出去的,如今有了儿子不要老婆的人多了,有钱人更是。徐妈,我还是得多读书,不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么?我正在改变命运呢。”
徐妈给她说乐了,摇摇头,说:“现在是嫁个好老公改变命运,你现在算是成功一半了,周家可是名门,你该对先生多下点功夫。”
说起周衍卿,那天把她送回家之后,就没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