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念头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举,更不是单为了青竹一人。黄隽白日里听那春溪诉说革命家史,她说这颜家原在京城甚是有名,家主颜谨行也做到了一个颇高的官阶,后来不知因何缘故阖府上下搬到了这偏远之地,颜谨行本人也处在半隐退的状态,虽仍有职位在身,但因远离朝堂,已不复往日的威势了。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颜家现下在外人眼里算是落魄了,可连他这个刚来仅一日的现代人也看得出来,这里处处的吃穿用度坐卧排场都还是极有讲究的,世家的财力和风范由此可见一斑。黄隽也曾拐着弯儿的套过春溪的话,他想知道以颜汐这样的身份,为何娶了一个毫无政治背景而且还是普通商贾出身的男子做正夫,可惜春溪自他这个身体订下亲后就不在身边伺候,此桩婚事的□也知之甚少,不过还是语焉不详的提过两句,说那吕清进门后在下人处颇受了点委屈。
在原来那个世界最最讲究世故练达的机关混迹了二十余年,黄隽自是知道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还曾感叹这颜汐的母亲看起来是个正直的,可惜是女子,自不会关注这内院之事,而那秦爹爹则是一派的菩萨心肠,子又软,估计也镇不住有些心眼甚多资格又老的下人。两位主子平日里待吕清虽好,却也不能时时堵住某些乱嚼舌的嘴。听说吕清过门时随着抬来的嫁妆甚是寒酸,这礼单子的内容虽是主母事先看过且默认的,却也沦为后院下人们的谈资,被嗤笑了好几天。
黄隽那时就在想,若他这个身体就此在病中去了,未出世的孩儿不用说,颜家的血脉自有人一路照抚着,可那吕清又该如何,年纪轻轻死了妻主,身后又没有娘家的势力撑着,岂不就沦为这府里人人作践的吗?他还曾想过等着身子养的好些了,找个机会去听水居看看,里里外外巡视一通。感情之事虽不能强求,但既然是这个身体明媒正娶的夫郎,他自有义务借助现如今的别优势和身份地位为他撑起一片天地,不求那荣华富贵,护他一世周全总是可以做到的吧。如今出了青竹这档子事儿,倒是个绝好的时机,只是要委屈自己这还虚着的身体跑一趟了。
待春溪领着已收拾利落的青竹进屋请示意下的时候,就见她家小姐只在里衣外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袍,一副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架势。她吓了一跳,大半夜的小姐不好好睡觉这是要上哪儿呀。青竹倒是瞧出点端倪,他之间见小姐神色间对自家主子甚为关切,还让春溪姐姐带他下去换衣束发,现下又是要出门的样子,估着是要送他回听水居。青竹心头一热,觉得他家公子可算是有盼头了,只是见春溪在一旁颇着急着要劝阻,遂不敢显在面上,稍退后一步,微微低下头去。
黄隽瞧着春溪那直跳脚的模样,不由的心中一乐,他又想逗逗这实心眼的小丫头了。他故作深沉的瞥了瞥窗外的月亮,说道:‘我看这今晚的月亮挺好的,反正这起来了一时也睡不着,正巧你们在,都陪我出去走走吧’,春溪闻言赶紧回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您要是大晚上的不睡觉出去溜达,明日秋桐姐姐定掀了我的皮!’,黄隽皱眉,暗道看来这秋桐是个泼辣的,今日听这丫头都念叨两回了,当下也不言语,板着脸斜眼瞧着春溪。
春溪被那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心想小姐年纪越长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度了,只被这清清淡淡的一眼瞧着,愣是让她在这夏天里惊出一身汗来。黄隽见她惶恐不安的样子,也明白适可而止,遂温言道:‘我自是知道你担心我这身子,可我在床上已躺了数日,骨头架子都散了,看今夜这月色正浓,又暂没有睡意,你且陪我走两步,待我乏了自会回来歇下的’,春溪听小姐这么一说,心中就有些松动,想着就在这西阁门口走走,也不算什么,又想到小姐今晚睡不着觉全是青竹那小蹄子给招出来的,不禁回头狠狠瞪了青竹一眼。
青竹见春溪那眼很是不善,一个哆嗦,悄悄又往后磨蹭了半步。自他把事情说清后,整个人只觉得轻松不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脑子也清楚多了,此时再忆起今晚自己做下的这桩大事,不由得心里一阵后怕。方才他揣度着小姐可能打算亲自送他回去,心里不仅替主子高兴,自己也一阵心安,有小姐在跟前儿秋桐姐姐不会再踹他一脚吧,他腰上那块儿可还疼着呢。。。可为什么小姐说是出门赏月呢。。。小姐您忘了我家公子还在听水居躺着吗。。。
想到此处青竹有些埋怨的偷瞧向小姐,见方才还很有威慑力的眼神在春溪姐姐身后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他一时诧异,也忘了自己是在偷瞧,只仰着小脸,一张樱桃嘴儿也微张着,露出齐整整的小白牙。黄隽见了青竹那孩子的神色,已将他的心思猜中了七八分,只是现下还不便说破自己的意图,遂抛过去一个以示安慰的眼神,便抬脚先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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