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道:“多谢老君。”
玉衡如此坚持,广平老君给了玉衡三颗麻沸丹,放在玉衡掌心。
玉衡到了声谢。
广平老君走出去,同二位上神说他治不了,玉衡神君的手他方才看到了,神骨扭断,他这点道行治不了,还是天亮去找司药神君。
玉衡痛的闭不上眼,吞下药丸,在二人再次冲进门时闭上了眼。
……
玉衡做了个梦。
乾门之变,坤泽起义。
那日,北凉太子大婚,却被心上人一刀捅穿,太子并未当场咽气,他睁着血丝密布的眼,看着心上人谋逆,将满殿北凉王族一一杀尽。
包括太子殿下尊贵的父皇,母后。
一夜之间,北凉皇室被灭,尽数抛尸荒山。
夜里,滂沱暴雨,惊雷震天。
玉衡进了山林,满身泥水,十指泡的白烂,刨出了具“尸体”,拖进山下洞穴。
火光燃起,映出个人影,惨白的脸,胸口一个血洞,没有气息,四肢僵硬,是个死人。
洞内有水,有糕饼,甚至还有软褥。
玉衡把他身上脏衣服脱下,清水沾湿布帕,给人擦的干净,白布缠好胸口血洞,盖好被褥,喂他吃下无息丸的解药。
玉衡摸着胸前一方白玉,守了一夜,天渐亮时,走了。
二日子时,玉衡又来了,这次他往“尸体”口中灌了碗清粥。
米肉香绵密,不知熬煮了多久。
玉衡到了北凉,一直被伺候得太好,已经忘了如何照顾人,喂人时,勺捏不稳,抱着那人,连喂带淌,袖口脏的乱七八糟。
天亮时,玉衡把被褥掖紧,指尖又细细抚过怀中白玉。
这玉质地极好,无半点瑕疵,黑洞之中,微微发亮,玉壁上镌了图腾,玉衡看不明白,却又攥紧了,贴在心口,道:“快些醒吧,如此珍贵的东西,等你醒了,我就还给你。”
石洞中死寂,若是往常,他听到了,绝不会不应他。
“殷冥,殷冥……”
玉衡叫了两声,又停下了。
玉衡想起现在叫不醒他,可转念又想起,等殷冥醒了,也不敢叫了,索性又趴在他耳边又叫了两声。
三日,玉衡来时,尸体不是尸体,鼻下有了气息。
看来他那剑位置捅得刚好,未真伤了他命脉。
玉衡笑了,把人拖出来擦了遍身子,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这回,抱着人在被子里躺了一宿。
玉衡枕着手臂平躺,哑着嗓子,跟听不见的人说了许多。
“我必须这样做,哪怕你真的对我……极好。”
“我算计你,欺骗你,利用你,还……要杀了你。”
“但,我不会后悔。”
“也绝对不能后悔。”
天很快亮了,把脖子上的白玉摘下来,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在那人手心。
“以后,把它收好,再也别随便送人了。”
“对不起。”
第四日,玉衡本不该去的。
但他闭不上眼,最后还是起身下榻,从窗户翻出,心道:就在洞外扒上最后一眼,他虽没死,但未睁眼,万一醒不来呢,岂不是活活饿死?
玉衡藏在洞外,露了一点头往洞里看,守了半夜,都未见里头有光。
外头起了风,乌云蔽月,玉衡钻进洞里,血腥气涌入鼻腔,玉衡僵了手脚,见了具真尸体。
洞中血红一片,被褥没了,糕饼没了,更没什么九蛇玺,柴木燃尽,枯灰散了乱七八糟。
昨日才有气息的人,腰间多了一个血洞,血淌了满地。
“殷冥……”
玉衡走不稳,连跌带爬到了太子身边,把人抱住,却见那人脸是湿的,沾了尘泥,脏的厉害。
玉衡用手去擦,却怎么都蹭不干净。
玉衡张开手心,水珠往掌心里溅,原来,是他在哭。
玉衡紧紧抱着那人,喉咙深处,如被狠狠攥住,气透不出来,许久,才挤出声呜咽。
玉衡环着个死人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