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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早知太上葳蕤是元婴修士,他们绝不敢轻易对她动手。方才,他们只以为这少女是个修为低微的小小散修。
意识到这一点,几名天水阁弟子停住动作,向不同方向仓惶奔逃。
丝弦先后而至,被穿透要害的身体一一从空中摔落,瞬间便没了声息。
太上葳蕤踏过地面堆积的丹枫叶,在众多妖兽尸身旁,多了数名身着玄衣的天水阁弟子。
指尖微动,困住幼狐的牢笼碎开,它用湿漉漉的双眼盯着太上葳蕤,不知是不是认出她来。
低低叫了两声,幼狐转头,向与太上葳蕤相反的方向跑去。
冬日寒风凛冽,赤红的披风烈烈如火,像是一朵红云飘摇而来。桑云楚收紧缰绳,看着树下一具熟悉的尸首,不由皱了皱眉。
两名护卫见此,连忙打马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认出树下尸首是谁,桑云楚不屑道:“死了?姚长安手下的人,果然废物,这丹枫林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那两头元婴妖兽罢了。”
便在这时,太上葳蕤自树后走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似从天外而来。
目光落在她脸上,桑云楚不自觉地握紧了马鞭,她眼中现出浓重厌色,随即指着太上葳蕤,恨声道:“给我杀了她,记得要在她脸上划上十刀八刀!”
两名天水阁护卫听令,不曾犹豫,当即向太上葳蕤飞身袭来。
桑云楚身边这两名护卫境界都为元婴初期,松溪剑派如今的掌门,修为也只在元婴罢了。加上天水阁的名头,本应该足以护得桑云楚平安无恙。
偏偏如今自丹枫林中走来的,是太上葳蕤。
眼见身边修为最高的两名护卫倒下,桑云楚脸上终于现出慌乱之色。
她驾马想逃,太上葳蕤拂手落下一道灵力,少女从马上坠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狼狈不堪。
银白面具落下,她连忙抓起覆上自己的脸,这才敢抬起头。
“你,你想干什么?”见太上葳蕤抬步向前,桑云楚紧张地看向她,再不复之前骄横跋扈,反而显出楚楚可怜的情态来。
“我父亲可是当今天水阁阁主,你若敢伤我,今后在这苍栖州便再无立足之地!”
“现在放了我,你还能留一条命在!”桑云楚色厉内荏道。
太上葳蕤一向不喜被人威胁,何况,她还是天水阁的人。
“本尊与天水阁的血仇,不差这一桩。”
见她不为所动,桑云楚咬紧了唇,腕间银铃已经亮起。她当然知道太上葳蕤不会放过自己,但方才说出那番话,本就是为拖延时间。
一道蕴含了庞大威势的灵力自银铃而出,太上葳蕤抬手,空中符文成形,挡住了这道灵力。
不等桑云楚再有动作,太上葳蕤拂手,她腕间银铃便断开,其上灵光也在符文作用下渐渐黯淡。
桑云楚身上还有不少法器,但太上葳蕤不打算给她再用出的机会。
少女还想说什么,脖颈间骤然多出一道血痕,她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丢了性命。
天水阁弟子将丹枫林当做猎场,却不曾想到,自己也会沦为猎物。
纤细的身形向后倒下,银白面具脱落,少女的容貌暴露在空气中,在她侧脸上,生了几片灰色鱼鳞。
修士修为越高便越难孕育子嗣,天水阁阁主几十个子女,都非自然而生。
就如他的修为境界一般。
太上葳蕤蹲身拾起银白面具,缓缓覆在脸上。
急促的马蹄声响在丹枫林中, 赤焰马火红的皮毛几乎和枫叶融为一体,数十天水阁护卫在感知到濯玉铃的灵光后, 飞快向此处赶来。
披风在地面散开, 少女跌在树下,双目紧闭,气息略有些微弱。
她腕上银铃黯淡, 玄衣的天水阁护卫现出惊色:“公子的濯玉铃竟然已经用过,这丹枫林中如何有人能做到如此?那两只元婴妖兽不是早就为我等围攻,重伤逃遁而去?”
桑云楚腕上的濯玉铃乃是一件高阶灵器,发出的一击甚至能轻易击杀元婴初期的修士, 乃是她护身之物。
在少女不远处,正有一具天水阁弟子的尸首, 一名护卫飞身下马,蹲在他身边察看伤势。
“这样微小的伤口, 竟像是丝弦所致……只是一击便能致命,寻常修士断然做不到如此,当是刺客……”
衣装干练的女子将少女抱起, 神识扫过,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大约是因为濯玉铃之故, 公子未有重伤。”
若是桑云楚出了事, 他们这些人便也很难活得了。
“濯玉铃已用,此处却不见刺客尸首, 难道他已经逃遁了?”护卫皱着眉道,能在濯玉铃下逃得性命,伤了公子的刺客修为定在元婴以上。
女子看着他道:“无论如何,当下先离开丹枫林才是紧要之事, 虽然我们未必不是那刺客对手,但公子的安危最是紧要。”
周围数十护卫点头,见无
', ' ')('人反对,女子抱起覆着面具的少女上马,众人飞快向丹枫林外行去。
她却不知,他们口中刺客,如今正在她身边。
桑云楚是天水阁阁主血脉,母亲也是人族,脸上却生来便覆了鱼鳞,因为这个缘故,她素日总以面具示人,就算是身边护卫,也无人见过她真容。
前世曾为玄阴刺客,对于如何短暂改换形貌,太上葳蕤也略知一二。
太上葳蕤与桑云楚的体形本就相差无几,加之她刻意模仿桑云楚的气息,这些护卫一时并未发觉异常。
当然,为了不令天水阁阁主察觉,她费了些功夫,才将桑云楚身上气机掩盖,令其魂灯不至立刻熄灭。
一行轻骑穿过丹枫林,很快便回到了松溪剑派所在。
近些时日,天水阁来人都暂歇此处。
陆云柯的父亲陆佑之不得不将掌门大殿让给姚长安和桑云楚,松溪峰上住的长老弟子也被尽数驱离。
天水阁行事向来霸道,松溪剑派众人却不敢反抗,有诸多前车之鉴在,倘若行差踏错一步,或许整个松溪剑派都不复存在。
松溪剑派修为最高的,不过是三名化神修为的太上长老,与天水阁对上,堪称以卵击石。
而今除了阁主外,天水阁还有六名渡劫修士,几可占苍栖州渡劫修士的半数,这便是其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的底气。
至于天水阁众人此行前来,的确是因松溪剑派东南处将要出世的至宝,而这个消息,也是松溪剑派的人上报天水阁。
以常理而言,若有门派发觉至宝将要出世,往往会将消息压下,避免引来诸多大能相争。
松溪剑派原也这样打算,却有人瞒过掌门和一众长老,将此事告知了天水阁。
将消息告诉桑云楚的人,正是松溪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宋括。
三年前苍栖州举行的那场擢仙试,陆云柯和青凝过了在镜明宗的初试,而宋括因为之前败在陆云柯手中,表现不佳,未能通过。
虽是如此,他还是向自己的师尊,身为松溪剑派掌门的陆佑之请求,最终得以同陆云柯等人一道去了天水阁。
陆云柯已将松溪剑法前几式用得近乎化境,但在苍栖州众多修士中,他和青凝境界有限,终究没能过第二场试炼,但也得了些灵物。
宋括便是在那时意外攀附上了桑云楚。
他原本想求桑云楚允自己入天水阁,可惜身无筹码,桑云楚自然不会应,他谋算落空,只好先回了松溪剑派。
不想三年之后,松溪剑派地下忽然现出异样气息,似有至宝将要出世,宋括为掌门亲传弟子,也知此事,当即便传讯告知桑云楚。
没过多久,桑云楚便与天水阁众人来此,随即将四周封锁,轻易不允人出入。
女子抱着太上葳蕤上了松溪峰,迎面在掌门大殿外遇上了姚长安。
青年面容阴郁,一双眼看来之时,让人感觉像是被吐着信的毒蛇盯上,视线阴冷湿滑。
“女公子这是怎么了?”姚长安开口,带着几分讥嘲讽意,“莫不是被丹枫林中的妖兽吓晕了?”
桑云楚行事跋扈,当日姚长安初入天水阁,还未引气入体,恰好遇到她气怒,被无故牵连,挨了她几道鞭子。
后来姚长安拜入天水阁长老药修门下,药修在天水阁中颇有实权,作为他倚重的亲传弟子,姚长安在天水阁的地位,比起修为低微,不怎么受重视的桑云楚高上了许多。
但桑云楚毕竟还是阁主之女,姚长安不能对她动手,否则便是在打天水阁阁主的脸。
不过每次见了桑云楚,他便少不了会冷嘲热讽几句,将桑云楚气得脸色大变,偏偏如今姚长安已经不是她能随意鞭笞的对象。
女子屈身向他一礼,低头恭谨答道:“回尊者,丹枫林中似有刺客出没,女公子遇险,好在有濯玉铃相护才得平安。”
同为元婴修士,女子却对姚长安毕恭毕敬。
姚长安闻言不由皱起了眉,神色更显阴郁:“我早已令人封锁丹枫林,整个苍栖州,竟还有人敢违抗天水阁之令不成!”
女子没有说话,她初时也很意外有人敢在苍栖州之内对天水阁阁主的女儿动手,但事实如此。
姚长安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只见这数十人都是桑云楚身边护卫,却无依附于自己的那些天水阁弟子。
他当即变了脸色,厉声喝问道:“其他人呢!”
追随姚长安而来的天水阁弟子,修为多在筑基金丹之间,也在丹枫林中游猎,倘若桑云楚的护卫所言属实,他们便很是危险。
女子姿态不变:“或许还在丹枫林中。”
“你竟敢将他们弃之不顾?!”姚长安怒道。
“我等是公子护卫,自然以公子安危为先。”
姚长安冷冷地扫了女子一眼,拂袖而去,这些天水阁弟子既然追随于他,他便不能不管他们的生死,否则日后阁中还有几人愿意在他手下做事。
女子低眉为他让开路,在他
', ' ')('走后,才抱着桑云楚回到掌门大殿之中。
不多时,松溪剑派擅长医术的长老便被强行请了来,诊过脉,确定桑云楚无事,只是灵力耗尽,需休养几时。
要催动濯玉铃,的确会消耗大量灵力。
房门合上,几名玄衣护卫退了出去,其中便只剩少女一人。
床榻上,太上葳蕤缓缓睁开眼,双眸沉静。
燕愁余从她袖中探出头,缓缓爬到枕边,太上葳蕤摸了摸他的尾巴尖,微勾起唇角。
没过多久,得知桑云楚身体不虞,宋括立即便赶来了掌门大殿。
“公子如今情况如何,可是受了伤?”宋括向守在门外的女子一礼,殷切问道。
如今他的前程,就全系于这位天水阁女公子身上。
宋括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笑意,相比三年前,他身上假意作出的温和不再,言行之间带着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女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低声下气的宋括没有什么好感,冷淡回道:“公子情形,如何容你窥探。”
宋括不敢反驳,连连点头道:“大人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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