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许昕给她沏的热茶还在往上冒着热气,雾气蒙蒙的消散在半空,空旷的病房里只有治疗仪器缓慢而又刺耳的滴滴声回响着。
成功率有四五成有什么用,哪怕是十成又有什么用。
她生下许昕就没有给她一天好日子过。
小时候家里的钱都被许吴拿去赌了,拿不出钱来动辄就是一顿打,连幼小的许昕都不放过,甚至有一次许吴还把许昕卖给了人贩子,她花了三天三夜才在车站找到她。
就差这么一点点,汽车便发车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的女儿了。
这个家庭给她的星星带来的永远是无尽的暴力、痛苦、压抑、辛苦。
她是星星,为什么不能像真正的星星一样无所畏忌,自由自在。
她和许吴像是蛀虫一样,不断侵蚀着这个家和许昕年轻的身体,直至千疮百孔,她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家庭,甚至是一个正常的父亲。
陈华采抬起手把手上的针头拔掉,她的手背上还有留置针,因为常年的输液,皱纹层起的手背上乌青一片,如同皮包骨一般。
她又摸索着用手肘踮起身子,一点点把呼吸机开关关掉,拉开床头柜,哆嗦着手找的到一瓶药,直接倒了一把在手掌上,拉开呼吸罩,就着床头的那杯热茶咽下去。
然后她慢慢躺回床上,眼睛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这几个动作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没有呼吸机,她的呼吸变得困难,不知道是因为摄入的氧气不足还是刚刚吞下的大量的药起了作用,她的眼前有点模糊,甚而能听到自己衰老的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