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却觉得这是萧慕离又要搞事情了,不得不劝说道:项家是百年世家,朝野中都颇有根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动摇的,这事要慢慢查不可冒进。而后他想了想,觉得萧慕离这样精力旺盛不一定会听劝,还是得给她找个安全的事儿:对了,你不是想查那个被晋王从西屏山带走,那个老童生的女儿么?荆楚找到人了,在豆蔻斋,荆楚会先想办法去接触她,探探情况。
萧慕离没想到这事儿她只是提了一次,齐琛就记在了心里,有点高兴,但听齐琛提到荆楚那熟悉的样子心里又咕嘟咕嘟冒酸水,于是试探道:你跟荆楚很熟啊?
嗯,她啊,算是我表嫂。以前陈问从青楼救过她,程家出事后她被牵连又入了教坊司。
红颜多舛。
萧慕离心里却是立刻松快了,原来荆楚姑娘是小表嫂啊,怪不得自己怎么看她怎么亲切呢。又想到小表嫂还委身风尘,马上斗志满满地说:那咱们想办法一起救她出来吧!
齐琛笑了下,却没有回应。他心想,这小姑娘也不知是怎么养成这般古道热肠什么都敢管的性子的,以后嫁了人也不知道婆家会不会有微词。
可惜不会再有什么咱们了。
齐琛掀开车帘吩咐车外的南一:去通禀吧,侯府大小姐回来了。而后他对萧慕离说:去吧,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下车送你了。
他不下车,其实也是为了萧慕离的清名着想,不给侯府的人传闲话的机会,避免萧慕离跟他这个落魄太子在明面上再有什么牵扯瓜葛。
侯府之中很平静,并没有萧慕离想象中的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相反,她一回府就有侯夫人身边的婆子迎接,热热情情地将她迎到了夫人房中。
这位武安侯的正妻当初是北地一个小县丞的女儿,多年前父兄皆是萧家军,满门忠烈,萧慕离的爹当年就做主让亲弟弟娶了她这个孤女。不过在京城日久,这夫人身上已经没了半点当年的局促谨慎,她此时妆容雍容妥当又不俗艳,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原本侯夫人独自坐在屋中面覆薄愁,见萧慕离进来却立刻收起了哀愁,亲热地拉着人坐在身旁,真的像一个母亲一样张罗着夜宵,嘘寒问暖。
侯夫人仔细查看了一下萧慕离,不放心地说:不行,我还是得再找个郎中给你瞧瞧,这春寒料峭的你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沾水,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萧慕离在脑子里扒拉了一下,原书中并没有对这位萧淑怡的母亲侯府主母有太多描写,因而萧慕离也不知其性格和立场,便打算谨慎行事静观其变。她客气地说:谢谢婶娘,我真的没事了。淑怡妹妹怎么样了?都怪我,若是我知道淑怡妹妹昨晚也在风月楼,怎么都得看好她。
这话看似自责,其实是先把自己摘了出来,言下之意是:我不知道萧淑怡去了,这事儿跟我可没有关系啊。
侯夫人面皮一抽,把本来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僵硬笑到:唉,那孩子太不知轻重了。就算有婚约在身也还是要矜持一些,怎能如此。
这事左右赖不上萧慕离,就跟着附和:婶娘您也别太忧心了,左右是妹妹自己的选择,这也算是主动追求爱情了呵呵。
侯夫人被这大逆不道的发言震惊了一下,一时居然不知如何接这个话,只能讪笑着说起自己的正事:嗯,今天韦夫人也上门了,把婚期定在了月底。唉,急是急了些但整个春天就这个日子最好,也就如此了。只是我想着,这妹妹马上要成亲了,姐姐的人生大事更加不能耽误了。你可有喜欢的公子?跟婶娘说说,婶娘帮你做主。
萧慕离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一时语塞。侯夫人见她不言语,主动道:阿离,你的事情婶娘一直惦记着,但是左看右看京城这些公子就觉得没一个配得上咱们阿离的。阿离,你其实是喜欢晋王殿下对吗?
萧慕离刚想拒绝三连,就见侯夫人拿出了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豆蔻二字。她登时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宝贝地盯住了木牌。
侯夫人误以为这是萧慕离默认了,笑着说:你喜欢的,婶娘一定是支持你的。可惜今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圣上是想把太傅的孙女许配给晋王。但你先别急,我托人找到了这个门路。她点了点那古朴的木牌说:这个地方叫豆蔻斋,是个了不得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里求助。
萧慕离这下知道这侯夫人什么性格立场了。这真是个狠人,昨天女儿才出事,她丝毫没有慌张,立刻就有了应对。先是迅速跟韦家敲定婚事将流言蜚语影响降到最小,而后继续促成萧慕离和晋王之事,只要把萧慕离一起踹进这个火坑,就一边绑定了萧尧、一边稳住了萧淑怡在韦家的地位。
至于晋王已有指婚,萧慕离再没脸没皮贴上去是个什么名声,这位夫人大概是不会在意的。
萧慕离几乎要气笑了,她故作好奇地问:怎么求助?
侯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你只管去,到了就知道了。婶娘怎么会害你。
萧慕离把豆蔻斋的通行木牌揣进怀里,笑着说:谢谢婶娘。
真是谢谢您了,我正愁没门路进去呢,萧慕离心里笑嘻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