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成拉过吴轩的手,“以前啊,总担心我老了,没人能照顾你,后来有了豆豆,我看着你们签下了婚书,想着以后就有两个人照顾你了。现在倒好,轩小子出息了,变成你一个人照顾我们两个了!”
吴大成把吴轩的手和豆豆的手紧紧按在一起,“轩小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豆豆,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你可不能负他!”
吴大成并不担忧自己的情况,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在村里也算有一些威望,就算以后岁数大了孩子们都靠不住,他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但豆豆不一样,豆豆身体本就不好,又一颗心全扑在吴轩身上,一旦吴轩变心,豆豆怕是——
吴大成又重复了一遍,“轩小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待豆豆,不能伤他的心。”
不是他信不过吴轩的人品,而是人生太长,诱惑又太多,需得一遍遍提醒,才能保住本心。
——
第二天,吴轩一个人拎着两篮子年货,去了三爷爷家,简单拜了个早年就放下东西离开了,没给三爷爷劝说他再娶媳妇的机会。
然后他回家接了豆豆,两人去了村子西边山上的墓地。吴氏一族的祖坟单占了一个山头,吴轩父母两人合葬在一处墓穴,上面立着两人的墓碑。
吴轩和豆豆在墓前上了香,摆上瓜果和糕点。
吴氏祖坟一直有族人打理,维护地很好,而另一个山头的坟地,则显得凌乱许多。
吴轩和豆豆拨开一丛丛枯黄的杂草,才找到了豆豆母亲的墓穴,残雪把墓碑盖住了,上面的字都看不真切。
豆豆拿了手帕轻轻擦拭,上面的字才显露出来,“先室于门妇之灵位”。
上面只写了丈夫的姓氏,逝者本人的姓氏名讳一概没有。应该不是于虎故意不写,而是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吴轩和豆豆祭拜完毕,又把墓穴四周的杂草清理了一番,才往山下走。
山脚下的第一户人家就是于家,豆豆远远地看了一眼,换了另一条小路下山。
他一直都是这般冷情冷血的人,看见家门远远避开才符合他的性格,不是吗?
第84章
又在家宿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和大伯大伯母告别,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条路,吴轩已经走得很熟悉了。玉佩里带的吃食物品也可以随时取用,一路舒舒服服慢悠悠地走着。
路上与不少马车擦肩而过,偶尔听到车厢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一听就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在真兴府驿站休息的时候,还遇到一桌举子在谈论年初的会试。大部分人都表示看好顾瑾,也有人反驳说顾瑾年纪太轻,论才学还是比不上几位久负盛名的江南才子。
吴轩端起餐盘往房间走去,天气太冷外面人又嘈杂,所以他没有让豆豆下来吃饭。
因为路上走得慢,所以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吴轩才到了京城的南城门外。
离城门还有二里地的距离,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队,所有进城的车马统一排在了官道右侧,有身配长刀的士兵维持秩序,身上穿着禁卫军的铠甲。
吴轩随着人流排进了队伍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一个穿着富态的商人急躁地大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门不让走了?我打南边运来的柑橘,耽搁久了就冻坏了!”
旁边一个挑着筐的老菜农道:“这位老爷,您别嚷嚷了。陛下出行,没有全部戒严已经是体恤子民了。”
“什么?”那富商看了看老菜农,又看了看侧面士兵身上的铠甲,赶紧朝城门方向躬身致歉,“陛下仁德,草民有眼无珠连日奔波冻坏了脑子,望陛下宽宏大量!”
他这副做派,惹得周围好几辆马车上的人都笑出了声。众所周知,当今陛下温和宽厚爱民如子,必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和一个小商人计较。
听闻是陛下出行,和吴轩并排的那辆马车上的几位举子,也都好奇地钻出马车,问道:“冬日严寒,陛下因何出行?”
大阑国人民都知道,陛下自幼体弱多病,很少外出。
老菜农骄傲地扬起头,“陛下是来接人的,袁相家的公子——袁月阙!”
“袁相?”一名举子道,“你是说二十年前的内阁首辅,袁阁老?”
队伍前边不动了,老菜农索性撂下挑子,整个人坐到了大筐上,“你们年轻,没见过当年的袁相,我可是见过真人的。崇文十一年的春耕,先帝和袁相亲至东郊劝农,离我们村不过六里地,全村人都过去看了。”
老菜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先帝是位好皇帝,袁相也是位好官。”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又有举子问道:“袁阁老的家人不是都失踪了吗?怎么又突然回京了?还要陛下亲自来接?”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是昨日进城的时候,听酒楼后厨的小伙计说的。”看队伍又行进起来,老菜农扛起扁担,朝前走去。四周大多都是马车,只有他靠两条腿走路,必须得快着些,才不会挡了别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