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寿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想背后说人家姑娘的坏话,但是他又怕不说,他娘万一真帮他定了亲事。吴文寿纠结了半天,还是结结巴巴道:“那天送豆腐,是杨家姑娘诓我去的,她还把我堵在了厨房里面,跟我说——”
“说什么?”田婶子急切地问道。
那些话吴文寿实在说不出口,只好道:“而且,我还听说,她以前也这样堵过别的男子。”他含含糊糊地快速说完这些后,又大声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您一定要帮我拒绝!”
虽然吴文寿说的含糊,但田婶子还是大致听懂了。她哼了一声,怪不得孟红珍不肯仔细说杨婉儿的情况,只笼统地夸了一句杨员外的女儿品行一定很好。
这就是所谓的“品行好”!
本来她还想着如果姑娘真的好,他们只因为家世就拒绝了显得不太厚道。现在,哼,还纠结什么,直接拒绝。
——
做好了两板豆腐,吴大田和吴文寿就驾着牛车,去了县城铺子。
田婶子把驴子套在石磨上,开始磨豆浆,准备做下午的那锅豆腐。刚磨了一会儿,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田婶子还以为是吴轩,调侃道:“是不是又捣乱,被豆豆赶出来了?”
豆豆近些日子准备给吴轩做冬日的厚衣裳,想设计一些新鲜的纹饰图样,但自己画了好几种都不太满意。
偏偏这个时候,吴轩总是往他身边凑,问这问那,最初豆豆还会耐心给他讲解,后来发现吴轩纯粹是无聊来逗他,就开始赶人了。吴轩晃悠到院子里无事可干,就经常到田婶子这儿帮着干些活儿。
“小姑,我来给你报喜的,怎么能是捣乱呢?”孟红珍笑呵呵地进来了。
“呦,原来是大嫂。早饭吃了没,我给你煮碗豆花?”田婶子拍了拍手,起身往厨房走。
孟红珍上前一把拉住田婶子,道:“不用忙活了,咱们先说正事。”她亲热地拍了拍田婶子的手,道:“昨天我跟你说的,杨员外家的亲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田婶子也状似亲热地拍回去,满脸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和大田商量了,他也觉得不太合适。”
孟红珍一下子急了:“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的——”
“让大嫂你白跑了两趟,真是对不住,待会儿我给你装几块豆腐带回去吧,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田婶子不想听她再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孟红珍道:“你们再好好想想,杨员外——”
“哎呀,大嫂,你也别光操心我们家文寿了。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呢,有合适的姑娘了吗?”田婶子又打断了她。
孟红珍看田婶子心意已决,只好道:“那我回了杨员外家,你以后可别后悔。”
田婶子麻利地起身,边走边道:“来,大嫂,我给你装豆腐。”
孟红珍拿了一篮子豆腐,又和田婶子随意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
看来,那五十文钱的红包,她是拿不到了。
孟红珍回到杨家村,还没想好怎么去杨家说,杨婉儿就找上了门。
杨婉儿兴冲冲地跑进孟红珍家屋子,道:“珍婶子,吴文寿什么时候来提亲啊?”
孟红珍摆了摆手道:“嗐,别提了!那一家子不识好歹的,竟然拒了这么好的亲事。”
杨婉儿吃了一惊:“什么,他拒绝了我?我都不嫌弃他大字不识几个,他竟然敢拒绝我?”杨婉儿确实看不上那些瘦瘦弱弱的书生,喜欢威武强壮的男子,但杨员外从小对她的教育,让她对不会读书的普通人同样充满了鄙视。
在她看来,她能看得上吴文寿,是吴文寿祖上烧高香了,吴家就该感恩戴德八抬大轿来迎娶她。
结果,吴文寿竟敢拒绝她!
孟红珍连忙劝道:“婉儿,你别生气,是他家自知高攀不上,这才拒了的。你以后有别的看得上的,来找婶子,婶子再帮你去说。”
杨婉儿这时候怎么听得进去劝,她只知道她被吴文寿拒绝了,她竟然被一个卖豆腐的给拒绝了!
杨婉儿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她一定要找吴文寿讨个说法。
孟红珍以为杨婉儿觉得丢面子,跑回家了,也没有多想。杨婉儿直接回家跟杨员外说了也好,省的她再跑一趟。
——
但杨婉儿哪里是那种跑回家哭的人,她满肚子怒气,一定要撒出去才痛快。
她跑到村子外边,搭了一辆去县城的牛车。吴家村在杨家村北边,去县城的牛车会从吴家村路过,有时也会顺路搭几个客人。
杨婉儿在吴家村下了车,找村口大树底下纳鞋底的几个老太太打听吴文寿家。
因为吴文寿经常赶车去各村卖豆腐,所以常有人找到吴家村来订整板的豆腐,一般是家里娶媳妇或者办其他宴席的。杨婉儿一问,大家就以为她也是来订豆腐的。虽然有些奇怪她一个年轻姑娘为什么自己过来,但也很热情地给她指了路。
吴文寿家的位置挺好找的。走了一会儿,杨婉儿就看到了村里人说的红布幡子,上面写着“豆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