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服务员上菜了,菜品很快就上齐,萧震雷拿起酒瓶子打开盖子给两只小酒盅满上。
“来,走一个!”萧震雷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继绕也一口吞了,这种小酒盅一口一杯,两人都没问题。
连续喝了三杯之后,萧震雷起身将单间的房门给关上了,然后转身回来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你是做新闻工作的,对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应该跟敏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几天发生了一场我国商人和外国洋商为互相囤积棉花而发生的价格大战?”
“中外商战?有点意思了,这可是猛料啊!”张继绕闻言了很有些吃惊,他点了点头,端起酒盅一口闷了,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着,才说了起来:“我前几天就得到了棉花价格连续上涨的消息,当时我就感觉这事有蹊跷、有古怪,说不定有内幕,因此我派了记者到各地去寻找线索,但是我们报社派出去的记者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相关的详细情况,所有暂时还没有报道,怎么?难道先生这次找我与这件事情有关?”
萧震雷放下筷子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想了想才开口:“没错,实际上这次跟洋商们打价格战囤积棉花的中国商人就是我,就是我在坐庄!”
“萧先生?你?”张继绕听了这句话,就如同小猫看见了小鱼一般,眼睛里冒出精光,他这副反应完全显示了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对于挖掘出一个重大新闻的兴奋。
“萧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详细说说吗?”
“当日,要不然我今天找你来干什么?”萧震雷抽着烟,正想着从哪儿说起,就看见张继绕以极快的速度从公文包里拿出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萧震雷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一个星期之前,偶然的一次机会,我看到了一张别人从德国带来的一张报纸,那张报纸上报道了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新闻,那则新闻说,今年德国、法国等其他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棉花都大幅度减产,据说是天气和雨水的原因,这则报道的篇幅很小,只有豆腐块那么大,如果不注意看,还真不会看到,也许别人不会关注这么一个新闻,但是我看到这里面不寻常了,然后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又派人去找其他的外文报纸,我先后找来了英文报纸、法国报纸、俄国报纸,那些报纸上竟然都有这么一条关于本国棉花减产的消息,那时我就断定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
张继绕毕竟只是一个书生,只是一个做新闻工作的,他没有意识到这条新闻的重要性,也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商机,他不解道:“先生,我有点不明白,这难道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萧震雷肯定地说:“当然能说明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洋商们每年都要从我国买走很多棉花,将那些棉花运回国内纺织成棉纱或者进一步纺织成棉布,这一去一来,中间的差价你知道吗?往年我们的棉花卖出去一石的价格只有二两多银子,最多不过三两,可是他们将那些棉花运回去加工成棉纱或布匹之后再运回来卖给我们百姓的价格是棉花价格的十倍以上,不,这还只是进口价格,真正到百姓手上的价格会更高!”
“嘶——”张继绕闻言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差价有这、这么多?就进行一下加工就翻了十倍以上?我的天呐,这分明是抢钱呐!”
萧震雷吐出一口烟雾,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让他们的纺织机器和技术比我国的好呢?如果百姓不买,穿什么?所以尽管知道价格很高,但是我们也只能忍痛挨宰,这就是现实的无奈,这就是科技差距造成的!这也是暂时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回到刚才欧洲棉花减产的事情上面,刚才我说了,那些消息应该是真实的,也就是说现在欧洲缺棉花,以往他们的棉花可以自给自足,但是今年却无法满足自身的需求,必须要从其他地方进口棉花才能满足欧洲地区的需求,但是你看看,前段时间我们这边棉花的出口价与往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比之前的价格还要低一些,也就是说,不管欧洲缺不缺棉花,他们都是以与往年相差不大的价格在我们这里收棉花,而我们还不能不卖,为什么?因为洋商们联合在一起财雄势大,而我们国内又消化不了那么多棉花,不想烂在家里就只能卖给他们,因此他们掌握了棉花的定价权!而今年我们国内的棉花好不容易有一次大丰收,难道就让洋人们这么剥削?那些棉农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大赚一笔,却因为洋商们联合在一起故意压低价格而没有赚到更多的钱!这丰收与没有丰收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受洋人们的盘剥?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掌握定价权让他们自己大赚一笔,而让我们的百姓大失所望,但凡这个朝廷有半点血性,有一丁点硬气,老百姓都不会过得这么苦!”
张继绕不停地抽着烟,从他的深情和肢体动作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十分的愤慨、愤怒,是的,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国界的,但是毫无疑问,新闻工作者是有国籍的,萧震雷刚才的这一席话让他听了非常愤怒,对洋商们肆无忌惮的剥削中国人民的血汗的无耻行径感到愤怒。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咒骂:“该死的,这帮吸血鬼,简直是欺人太甚!”在咒骂的同时,捏着拳头狠狠地锤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筷子都蹦了起来,汤汤水水都洒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