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的时候,把门戴上了。我一个人被关在小屋子里面,和一群并排坐着的栩栩如生浓眉大眼的纸折的男人共处一室,画面实在诡异的紧。我不知道老板走了没有,我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不知道他什么还站在门口。只能按照老板的吩咐,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纸人一个接着一个挨着并排着立起,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我将三十个模样不一神态各异的女纸人通通摆好以后,确认老板没有在门口以后,我就打开门。一股强劲的风迎面吹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刚刚那个冰窖一样的房间里呆的太久了,身体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我活动着冻僵的腿慢慢往门口挪动着。
等我走出门口,小屋子的门砰的一声在我身后关上。木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无数道阴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我的脊背不禁一阵恶寒。
走廊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不过幸好这条走廊是直的,不用绕弯下楼之类的。所以尽管没有灯,我也能顺利地走出去。
我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我明明觉得跟着古玩店老板走进来的时候,没有走多久啊。这回怎会走了这么久还没碰到门?
难道是因为我走过来的时候走神了,所以觉得自己没走多久?
我又朝前面走了两步,像瞎子一样伸在前面摸索领路的手,突然摸到了硬邦邦的木头材质!
终于找到门了!我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不禁欢呼雀跃起来。
我的手在木门上摸了一气,抓住那块凸起的门闩使劲往后拉。我卯足劲,木门像是被吸盘吸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我深呼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灌注于我的双手使劲一拉……
门开了!
还没等我真正松下一口气,门里面的景象就让我惊呆了。
我竟然又回到了我刚刚逃出来的那个小屋子!
那柱香还立在屋子中间的香炉台上,静静地燃烧着。香案上散落着几截散落的香灰,那柱香已经燃烧到了尾部。告诉着我,我刚刚是真的出去走了一趟,而且我确定沿着笔直的路走出去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我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面对面坐着的三十个男男女女,她们诡异地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等等!我记得这些纸人是对着棺材摆的,可现在这些纸人怎么都是面朝门口的?他们……
他们的头竟然还在不断扭动着!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儿!我急忙甩上门,这次我学聪明了一点,为了防止再走错路。我贴着墙根往外面走,身体直线往外面走。
这次果然快了许多,可能是我太心急的缘故,,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木门粗糙不平的纹路。我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我有一种直觉我又重新走了回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推开门看到的是那柱已经燃烧到尽头马上就要熄灭了的长香,棺材两旁的长案上立着的男男女女已经彻底转了过来,直接与我面对面。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扑倒我。
我害怕极了,尽管我家铺子里面常年放着这些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纸人,按理说早就应该免疫了的。可是对着这些可以自己移动而且像是有思维的纸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甚至觉得他们下一秒就会活过来,哦不,他们已经活过来了!现在正在慢慢苏醒!
我慌不择路就往门口跑,身后的气压突然低了好几度,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冷气。抬头就发现古玩店老板站在我的面前,他像是一根巨大的冰柱子,不对,以老板的身材来说,他只能算是一个单薄的冰片。
更确切的说,古玩店老板像是一个强力有效的制冷机器,因为我感觉到的能够把人冻僵的冷气都是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慌里慌张地跑什么?”老板不悦地皱着眉头,他手里拿着一叠钱,“这么急着走,剩下的尾款不要啦?”
我们花圈店做生意都是以顾客至上的,不管顾客是付全款还是只付定金,我们都是乐意接受而且毕恭毕敬准时准点地将送货上门。
“要要要!”我连连点头,接过老板手里的钱。这叠钱上面也沾染了老板的身体的温度,变得十分冰凉。
我把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身体不自觉地哆嗦着,“老板,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有古怪?”
“什么古怪?”老板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