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军士气大振之时,萧和权却鸣鼓收兵,退回到两国边境。
为此燕国早朝上唾沫星子直飞,纷纷指责萧和权畏手畏脚、胆怯不进,一个接一个地撺掇燕帝命萧和权一鼓作气攻入蜀都,直接把蜀国划到大燕版图。
打了胜仗燕帝也很亢奋,但这仗胜得究竟太过顺当了些,说以灭国就灭国是不是太轻巧了些?
“权禹可说了什么?”熬过了雨季,李嘉脸上的灰败似乎也被屋外绚烂的阳光一扫而净,一袭广袖藏蓝袍托得她面如珠玉,皎然生光。
高幸将香茶磨碎洒进炉鼎里,冉冉一抹浮香升起,苦中掺甜:“这两日早朝权禹皆告假没来,说是回老家祭祖去了。”
“权家发家吴越,他回哪门子老家?”李嘉调试着琴弦不以为然道:“燕帝急了,这两日连招了几个大镇节度使觐见,命太子陪同,用意不言而喻。能取得河朔三镇节度使的支持,太子未来的帝位等于保住了一大半。至于文臣,在燕国文臣能起多大作用。”
“可燕帝不知,权禹也与河朔三镇的节度使见过面了。”高幸挑着一杆白纸熏在炉鼎上,拿起剑他是个武士,放下剑他又似回到那个在深宫里伺候帝妃的内侍:“公子命小人盯着权禹的动向,是有意插手权禹联合三镇?”
“河朔三镇鼠首两端,狡猾的很。便是权禹亲自去见了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李嘉将晾干的白纸平铺在案上:“权禹对此定是心知肚明,他只要稳住三镇不站在太子那边就够了。”
“公子是要助燕太子一臂之力?”高幸看着李嘉捏着笔对案沉思,浅浅一笑:“还是说,公子要给萧将军写信?”
李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个混球自己只言片语都没有送来,仗都打得乐不思蜀了,那她为何要主动写信给他?李嘉有这种想法是有原因的,在萧和权启程去西蜀后不久,她曾写过一封信给萧和权,用她一贯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交代了一些西蜀当地须注意的地形与风俗。谁知信去了就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李嘉在心里冷笑两声,再没给萧和权写过一言半语。
“不,我是要推权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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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燕交界处的虎啸关。
拎着半坛酒的副将摇摇晃晃闯进大帐:“将军,不出去喝酒在这做什么?”副将眯起眼,卷着舌头口齿不清道:“将军你这是在编花?”
来不及藏好的萧和权脸黑得像涂满了墨汁,黑中夹着点诡异的红:“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去!!!!”
副将拍腿哈哈哈大笑,酒坛子掉在地上砸了个稀烂都没知觉,大嗓门直嚷:“大家快来看啊!将军给心上人编花了!!!”粗汉打了个酒嗝,挠挠脑袋:“等等,将军你的心上人真的是梁国那个瘸子么?”
☆、第38章叁捌
“她不是瘸子。”萧和权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慢慢将红结上的流苏一根根抚平抚顺:“她的双腿虽然无法如你们一样行走自如,但她所看到的却是寻常人目光无法达到的地方。”
李嘉眼中的是千里江山,万丈峥嵘。
副将被萧和权的语气所慑住,好一会呐呐道:“将、将军没看出来你是个痴情种啊。”
这还用你说,萧和权得意地翘翘小尾巴,一脚把人蹬出帐子:“走走走,别来烦老子。”埋头接着苦苦钻研,这下一根绳该往哪穿来着,他娘的为什么他看自己编得这平安结怎么看怎么像一团杂草呢?
门口围了一兜小将,亮晶晶地看着副将:“老陈,将军真的在给梁国来的那个书生编花啊?”有几个大胆的脑袋还想往帐里钻,惨叫着跌出来,脸上硕大一个黑鞋印。
副将骨头一哆嗦,仿佛感受来自大帐内的杀气,嘿嘿嘿地直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们看将军那糙汉也不像会做那细致活的人啊!”啪,第二只靴子砸在了副将的后脑。
“……”副将哭泣,说编花挨骂说没有被打,将军您的心思则和来了葵水的婆娘一样反复无常啊。
其他将士:将军啊,您知道什么叫做欲盖弥彰嘛。
“走了走了,继续喝酒去了。再过两天回了汴梁,可就喝不到这凤香酒了!”看不到好戏,众将士返回篝火边继续说着他们半荤半素的段子。副将向前跨了两步,忽想起方才军师提起的话,赶忙折回大帐外拉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将军,上头有话,回汴梁途中让您顺路去将平宁郡主接着。”
“老子知道了!”语气仍是不大好。
副将回忆着军师那颇有意味的语气,琢磨着又吆喝了一嗓子:“将军,那平宁郡主听闻是个大美人啊!”
“关老子毛事啊!”不好的语气已经变成了不耐。
“……”副将噎得说不出话,将军,这郡主不管是美是丑好歹是个姑娘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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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在太后那撒娇耍赖使劲浑身解数,说服她老人家等萧和权一回来就给他指婚后,萧名鼎有一段时间不敢去见李嘉了。别说,那个李嘉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文臣,但被他那黑幽幽的眼睛一瞅,就和浸在冰水里似的冷。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萧名鼎认为李嘉和他哥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一连数日他还是做了亏心事般不自觉地避着李嘉。只是避得了李嘉,却避不了过重光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