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堂,下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除了这样做,谁能保证乘舆万全?”
年羹尧反问道。
“呃!”
李大学士又闭嘴了。
“那去保定以后呢,难道贼军就不会继续进攻?我们今天退到保定,明天再退哪儿?退到太原吗?退到洛阳吗?然后贼军再逼,再退哪儿,退到西安吗?”
康麻子阴沉着脸说。
“陛下,那贼军为何夺取南京后反而停止了攻势?以目前贼军之势若继续进攻,整个江南有何人能挡住他?福建,江西,湖南乃至云贵两广,他兵锋所向哪儿能够挡住?可他为什么三年时间只占了浙东和江南一隅之地却不再前进?
因为他负担不起太多地方。
那贼人为博仁义之名,给自己添了无数累赘,他要办学就得投钱,他要得贫民欢心就得免了所有田赋,他要长治久安就得先得罪天下士绅,办学他要钱,免田赋他自断财源,得罪士绅给自己树敌无数。那妖人的确有本事会办工业会开海外贸易,倒也的确有赚钱门路,可这个是有限度的,他占的地盘越大,他赚的钱就越不够,他占得地盘越大为了防止士绅造反,他就得需要越多的军队镇守,同样他需要花得钱也就越多。
就像面对他的进攻我们无解一样,他面对他的这些问题他也无解
所以,他只占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但对近在咫尺的贫地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年羹尧说道。
“那他为何来北方作乱?”
李光地说道。
“为名啊!
在江南他是为了利,他只抢最好的平原,最肥沃的水田,皖南山区和他近在咫尺,而且朝廷几乎无兵守卫,他却一步都懒得踏入,台湾他只占了对他有用的鸡笼,但其他地方哪怕逆党打出他的旗号,他都装作不知道,因为这些地方不能带给他利,相反他还得往这些地方贴钱。
但在北方他只是为了名,为了让天下看看,他这个大明监国北伐的成功,可北方的土地他短期内是没有多大兴趣的,至少在他的财力发展到足够之前,他是没兴趣的。否则他在江南还有数万大军,随便调一个旅在登州上岸,估计整个山东不复为朝廷所有,但他却连这种唾手可得的地盘都不要。因为他要了这些地盘就得按照他在南方的做法去干,否则原本欢迎他的老百姓不答应,但如果那样****又负担不起,所以干脆不要。
同样,他攻下京城后,也不会真正向外扩张,他要的只是夺取京城这个名声,至少短期内,他的财力能负担起更多地盘之前是不会大肆扩张的,他要太多北方的地盘干什么?京津连粮食都不能自给?难道他接手后自己养活那些老百姓?”
所以臣断定,那贼人夺取京城后,绝对不会再向外进攻,至少短期内不会,而这就给了我们机会,把新军训练出来,同时再训练更多新军,只要再有十万新军,那时候再夺回京城又有何难?若是再有二十万,三十万新军,那这天下也指日可定,为了重新恢复我大清盛世,退一步又有何妨?”
年羹尧说道。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陛下一国之君,宗庙所系,万民所瞻,未见敌而弃京城,何以号令天下?”
肃亲王丹臻一脸鄙夷地说道。
“呃,王爷,忍一时之气,才能成万世之基。”
年羹尧说道。
康麻子阴沉着脸坐在那里,理智告诉他年羹尧说的对,现在对上杨丰怎么打都是输,否则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先避其锋芒才是正理,可问题在于他是皇上欸,连京城都丢了他还算什么皇上?逃离京城可以避开一时之祸,但付出的代价却很难说,翻遍了史书,好像都很难找到有哪个皇帝丢了国都后还能有好日子过的。那些直接死在路上的自不用说,其他被手下军阀圈养当傀儡的也大有人在,哪怕结果好的如李隆基,也还是让儿子篡了权然后弄个太上皇名号圈起来。
有哪个重新主宰天下的?
他要是抛下京城跑路,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会不会天下分崩离析?会不会有人借机会篡他皇位?那些蒙古王爷们还会鸟他吗?他还能号令南方的督抚吗?他还有回来重新坐在这龙椅上的一天吗?
他真不知道,此时的他真得眼前一片迷茫。
“都下去吧,朕累了!”
他一脸颓然地摆了摆手说道。
那些王公大臣们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反正杨丰打过来还得个把月,就算是跑路倒也不急于一时的。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候遥远的山海关外,一队队明军士兵正背着自己的行囊,登上一艘艘停靠码头的运兵船,三十艘巡洋舰加三十艘运输船,再加二十艘内河战舰,就像他们当初从昌国启程时候一样,静静等待在夜幕下的海面上,等着和他们一起南下二次登陆大沽口,沿着原本历史上英法联军走的道路杀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