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和清心比,于义和雨萱是晚辈,但却都是真正的故人,留几分薄面还是要的。
瞧着众人,猴子蹙了蹙眉头叹道:“别来无恙,如今观中可还安好。”
“托悟空师叔的福,一切安好。”于义快步走到猴子身前,又是朝着猴子行了一礼。
礼毕,他有意无意地瞥了气得满脸通红的清心一眼,轻声道:“悟空师叔忽然回来,可是有要事?”
“有点事,要找一个叫沉香的毛头小子问问。”
“哦?”于义朝着沉香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侧过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悟空师叔难得回来一趟,不如随于义到大殿喝杯清茶。那沉香,弟子随后让人请他过来可好?”
“老头子在观里吗?”
“在。师叔想向师尊请安?”
“他说要见我了吗?”
“师尊不曾提及。”
“既然如此,那就省了吧。”侧过脸瞥了清心一眼,猴子笑嘻嘻地迈开脚步,大大咧咧地随于义走了出去。
那身后,清心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
……
潜心殿中,须菩提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柄法器。
他微微抬起眼朝着猴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生疑惑。
……
猴子一走,一行人便徐徐地撤出清心的庭院,原本人满为患的庭院中就只剩下三个人。
雨萱缓缓走到清心身旁行了一礼,道:“清心师叔息怒,悟空师叔的脾气向来如此。但我想,他应该没存什么坏心思。”
“没存坏心思?”清心冷哼一声,一个转身坐到了石椅上,憋了许久的眼泪如同决堤般一滴滴地往下掉。
“师叔这是……”
一时间,雨萱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她第一次见清心这个样子。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会劝她的。”抬头看了雨萱一眼,雀儿朝她小心翼翼地摆了摆手。
清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眼泪。嘴里嘟囔着:“这只死猴子!死猴子!我都躲着他了,还想怎么样……”
“可是……”雨萱犹豫着说:“悟空师叔说要见沉香。”
正言语间,那屋子的房门推开了。
沉香快步跑到清心跟前,递上了什么东西。
众人定睛了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块布。
沉香的衣袖缺了一角。
清心愣住了,雀儿愣住了,雨萱也愣住了,所有人都盯着沉香看,看得沉香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师傅,弟子实在找不到手绢……只好,只好把衣服剪了。”
这一说,清心当场破涕为笑,一把将沉香抱在怀中。
“没事,师傅不怪你。师傅再也不对你那么凶了。”
“真的?”
“真的。”
见状,那身旁的两人渐渐释然。
“那……现在让我带沉香去见悟空师叔吗?”
“不去。”清心白了雨萱一眼。
“不去……这不好吧?悟空师叔是轻易不会到这观里来的,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要紧事。”
“要紧事也不去!”沉香气鼓鼓地说道:“让他欺负我师傅。”
瞧着这对师徒同仇敌忾的模样,雨萱只得悠悠叹了口气,望向雀儿。
“你先过去吧。”雀儿道。
雨萱朝着雀儿点了点头,又朝着清心行了个礼:“弟子告辞。”
说罢,转身退出了门外。
……
此时,大殿中,一杯热腾腾的清茶被推到了猴子面前。
“师叔请。”
猴子端起茶闻了闻,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了下去,轻声叹道:“我不懂品茶。”
闻言,于义笑了笑,道:“不懂品,何不学一学呢?”
“学来作甚?附庸风雅?”
“也不全是附庸风雅。”于义捋着长须道:“我道教非比佛门,入道,无需四大皆空。这世间多彩,有人好茶,有人好酒,有人好棋,有人好字……人人皆有所好。师叔已成天道,即便没有蟠桃琼浆,也是长生不老。漫长的寿命,如若没有些许爱好,岂不乏味了些?”
这一说,猴子一下笑了出来,指着于义道:“以前你可正经得很,怎么,现在也好这些老头子喜欢的玩意了?”
于义淡淡笑了笑。
“以前那是年轻,现在年纪大了,这不……都八百多岁了吗?既然是老头子了,好些老头子的玩意,有何不可呢?”
“对,对,对。”猴子端起茶盏又是细细品了一口:“都是老头子啦,我也是八百多岁了。只可惜啊……八百多岁了,还是无法享受天伦之乐,有忙不完的事情啊。等我闲下来了,就来找你学。到时候,你可别不收我这徒弟啊。”
于义连忙奉起双手,笑嘻嘻地朝猴子行了个礼:“于义不敢。”
不多时,雀儿带着沉香缓缓走入这大殿之中,来到了猴子的面前。
见了猴子,沉香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敌意。
“你爹叫什么?你娘,又叫什么?”淡淡看了沉香一眼,猴子一边问,一边故作淡定地捧起茶杯吹了吹,却又同时悄悄伸长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