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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秀色可餐,少年牵起笑意,深凝着女孩娇嫩的粉颊与素颈,满意启唇,慢慢含着乳酪抿过勺面,花香化于唇齿之间,却仍是意犹未尽。
这抹馨芬,不是他最想品尝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魏狗说的食物,都是在沧州时棠棠给他做过的饭,什么豉汁拌萝卜啥的。
虽然狗子很爱很爱女鹅,但他的想法很危险也是真的哈哈
醋缸(添了新内容)
不知从何时起, 他不再遮掩自己的情意流露与真实欲求。
望向她的眼神,也总是赤城浓烈、坦然无讳, 令人不敢久久相对。
沈青棠便是再迟钝, 也已然觉察出了这调羹下的缱绻意味。
一时之间,面染绯红,呼吸微乱, 只局促地悄然避开了视线, 勉笑着抽回手,抿唇缄默了。
他这个人, 今昔的变化也未免太过悬殊。
分明从前皆是清贵矜冷的性子,待人接物也总留有一线远距, 可如今同她释尽嫌隙后, 倒是愈发任达不拘了。
沈青棠翻来覆去细想, 总觉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禁不住浅然失笑了一声。
可紧接着袭上心头的, 却又是丝丝细密的甜意, 直比桂花酪还要甘醇绵长。
知她面皮薄嫩,魏珩也无意再逗弄她。
“快吃吧。”他轻扬唇角,稍敛神色, 挑了几块上佳的鸡脯予她。
随即又取来一只螯蟹,“我帮你开蟹。”
他似乎心情极佳,指尖只在托盘中一挑, 八器之一的小银锤便轻松凌起, 稳当落入了手中。
清寒如冰的长指骨节分明, 娴熟地cao持着各式斧剪。
击壳、掀盖、刮膏、剔肉, 动作慢条斯理, 却又一丝不苟, 看得沈青棠都不禁顿了吞咽的动作,有些讶然失神。
他的手其实一向很好看,劲节修长,干净利落。
从前她误以为,这双手纤弱如柳,当有股扶书执笔的儒雅之美。
可现下她却觉得,这双手杀伐果决,颇有股持刀纵剑的凛然之威。
甚至不敢想象,这在诏狱里使惯了刑器刀具的手,此刻居然正在眼前屈尊为她剖着螃蟹……
沈青棠哑然失笑,总觉这场景近似于牛刀割鸡,还怪有些消受不起的。
不过看向他指间泛着银光的器具时,还是受宠若惊的欢喜要更胜一筹。
见她亮闪着眸子,满眼期待地望向此处,魏珩了然勾唇,当即取出一碗紫苏水,同已剔好的蟹肉一并推至了她的面前。
“不可贪食,须饮紫苏汤祛寒。”他温声叮嘱,神色正然。
若不是那清俊的面容实在夺目,沈青棠险些都要以为,他是什么老气横秋的长辈了。
“知道知道,药理我比你在行。”嘴上虽如是应付,可她心里却暖如煦阳,以至于才取起一撮蟹肉蘸了姜醋,她便毫无犹豫,主动递至了魏珩唇边,作为犒劳。
“第一口给你。”
蓦然传来的清脆声音,像是一束自云翳泄出的明媚日光,直带着惊喜,生生分散了少年剔蟹的专注。
他微微一愣,闻言抬眸,只见女孩杏眼弯翘,盈盈似剪水,抬手喂食的动作既自然又熟练。
仿佛是早已习惯了彼此,不觉亲昵,却又甚为亲昵。
魏珩的心间不禁翩起了几丝波澜,如流水般化在了这抹娇俏的春光中。
送上门的甜头,他向来没有不收之理。
才笑着倾身,正欲衔春,一道煞风景的身影却匆匆于旁经过:
“唉呀,你们怎的还在这安心吃着?”
这说话之人忧急万分,实在突兀,引得沈青棠也不禁好奇望了去。
只见,他身着布衣,径自奔向了两位好友的桌席。
三人虽服饰皆不甚华丽,但能在此处饕餮鱼肉,且所佩玉银皆不菲,想来当是燕京脚下的一群富商。
他们在急急忙忙说些什么,沈青棠听不真切,大抵只捕捉到了西境、驻军、戒严这几个字眼。
正疑惑地蹙着眉,忽然,指尖传来的一阵湿润触感,顿时惊得她牵回了思绪。
转过头,只见,已咬下她手中蟹肉的少年对她粲然一笑,眼神玩味戏谑,好似在怨她喂食分心,故意提醒,以示不满。
不知为何,同他这般对视着,沈青棠总觉那被亲得濡湿的指尖如似火烫,满面袭上绯热。
可到底也是她要主动送食犒劳的,一时间羞得无言,只得在一旁的湿帕巾上忿忿擦了擦手,娇嗔着怪了那使坏的人一眼。
得了甜头的少年倒不以为劣,只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还有道芙蓉莲子羹未上,你要不去看看?”
“噢。”沈青棠恍然才想起还有道汤,确实也等了好些时间了,念及魏珩仍在剔蟹,她当即热心答应,“好,那我先去看看。”
“嗯。”魏珩笑着目送她离席,直到她的身影远去后,他面上的笑
', ' ')('意才渐渐冷却下来,视线直锁着对面的三名客商。
他的耳力一向极佳,眼下倒是想了解了解,在皇城暂未有消息的境地下,这些人对西境的战局到底知晓多少。
不远处的三名客商尚不知有人暗观,只围聚着头,小声议得如火如荼:
“啥,那批货被扣下了?”蓄着八字胡的一人讶然瞪眼。
“唉呀!”递来消息的客商又急又愁,左右看了看,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音,“听说风头不好,郃勒那蛮贼在边境犯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哪还给通货?”
“打?”另一人惊得失语,失神思索间,面色顿然发白,“那可不又来咱们头上刮军饷了?”
“你说这世道,”他愈谈愈气闷,“好的时候轻商贱商,不好的时候倒惦记起你了。我一点不夸,十几年前那多少远征,我祖上的基业可都要被刮空了……”
怨则怨矣,可此话多说无益。几人愁叹着挨在一处,相互拊肩示劝。
而在另一头,魏珩则微微垂眸,依旧神色如常地剔着蟹肉,任四周喧杂,笙乐纷纷,他只端持在座,静若无物。
沈青棠再度回来之时,才惊奇地发现,他已然利落地将几只蟹全开好了。
而对面的那几名客商,也不知早在何时竟已离座散席。
她无心多管旁人之事,只笑着继续坐下,“堂倌说了,莲子羹马上便好,今日客满怠慢,还会多送一道酥点呢。”
她满心欢喜地提起竹筹,见碗中已堆了好些菜色,连鱼肉都被剔净了刺,一时之间,心中可谓暖意横流。
“子钰,你怎么这么好?”
她笑逐颜开,诚心夸赞,十分有滋味地吃下了他夹来的菜,似乎这便是最真挚的道谢方式。
见此,魏珩亦轻然弯起了唇角,仿佛费尽诸多力气便只为这一句。
他拂起瓷盂清露,漫不经心地以菊叶净手去腥,看着她欢然用饭的模样,眼中尽是满足。
这一顿饭沈青棠吃得格外畅意,出了门楼,两街已是灯火辉煌,尚带着中秋过后的余兴,喜乐非凡。
难得行至市街,看着买些所需之物自是必不可少的。
可最先攫住沈青棠视线的,却仍是鲜香四溢的吃食。
那扛了满捆糖葫芦的老翁,就像挂了一身殷红的灯笼串,走至哪里都亮眼非凡,令人总禁不住向前迈动脚步。
“子钰,你吃不吃?”她脆声抬手一指,还不待魏珩有所回应,便已然欢欣地拉着他奔了去。
少年微有片刻失神,就这般不清不楚地被她牵走了方向,甚至都不曾有任何防备。
直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指的是糖山楂,不由溺然地弯了下唇角。
他知道她素喜甜食,糕饼点心来者不拒,尤其钟爱这裹满了饴糖芝麻的山楂果。
可他却倒相反,并不甚喜欢这酸甜涩牙的口感,故而,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钱袋予她,面上的兴趣却不算浓厚,“你买便是,我吃不惯酸。”
沈青棠略一反应,倒也不强人所难,大方接过钱袋,“好吧。”
说罢,又立即兴致盎然地挑选起了自己的糖葫芦。她看中了偏角一串饱满丰硕的,不禁轻跳着指道,“伯伯,可以帮我取这边一串么?”
她身形纤巧,提着裙裾,跳得并不算高,活像一只在树下蹦高的小兔子,执着可爱,倒是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得更狠一些。
不知怎的,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刹那之间,魏珩的脑海中忽然映现了些令人不快的回忆——
那日在金水河的满月灯会上,她似乎也是如此,因被身量极高的秦颂故意夺去了糖葫芦,而不得不嗔笑着提裙去抢,甚至还拉扯上了那人的衣袖……
想起那日灯会上的闷落,少年心下微沉,面色顿时暗了几分。
见沈青棠已然接过糖葫芦,正笑着待欲付钱,他滚了滚喉咙,忽而轻拉了下她的袖襟,语声沉闷:“我也要。”
“嗯?”沈青棠面上笑意未散,闪着眸光看他,显然没听明白。
魏珩抿了抿唇,默然微移视线,不自在地低声开口:
“……糖葫芦。”
隐忍
他语气笃然, 面色沉静。
仿佛方才说吃不惯酸的人,与他无有半点关系。
沈青棠微有讶然, 颇为新奇地打量着他面不改色的神情, 仔细一反应,顿时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人也太爱闹变扭。
虽知道他惯爱口是心非,可她还是头一遭见他这么快便拆了自己的台。
看来, 这糖葫芦的诱惑属实是难抵。
沈青棠险些笑酸了腰, 不解他怎么总这般弯绕,“喜欢你就说呀。”
她含嗔轻拍了下他的臂膊, 却也是大方包容,当即一把掏出双份银钱, 欣然递与了卖糖老翁:
“伯伯, 再来一串!”
在这道脆亮的声音下, 魏珩手中多了一串浑圆胖滚的糖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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