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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狠厉的指挥使。
长平伯府的指挥使。
高门显贵的指挥使。
已同世家千金定下了姻亲的指挥使。
从头至尾对她隐瞒了一切的指挥使。
自归京后就对她不待见,还忽冷忽热的指挥使。
沈青棠的脑海忽然像崩了弦般一片空白,没了思索。
周遭的喧闹声仿佛被屏却了一般,全都进不了她的耳朵。
恍惚之中,她只听黄衫妇人带着笑意应了一句,“是啊!”
长凳刺啦一响,沈青棠立即不顾一切地提裙追了出去,心下一片空洞。
作者有话说:
掉马了,但是没掉完,我的锅qaq
小天使们觉得追更追得不尽兴的话,可以养肥再看,rry我写得慢,更新时间还阴间(顶锅盖呜呜呜)
风雨倾(下)
“哎, 你去哪儿?”黄衫妇人看向仓皇跑远的沈青棠,不解地问。
偏生此时, 台上出了两位耍杂戏的伎人, 灵活的空竹上下起跃,事绳索翻花,做出“过桥”、“抢高”等动作, 引得堂内掌声雷动, 一片叫好,直盖住了黄衫妇人的声音。
殷勤的伙计挤过人群, 乐呵着给秦颂上了一道热腾腾的主菜,秦颂同他客套了两句, 欲唤那玩得忘记了吃饭的沈青棠回座。
可才一转头, 便蓦然扑了个空——
两位妇人的席桌上竟没有了沈青棠的踪影。
秦颂心下微慌, 寻思着她莫不是寻处近地看杂戏去了, 便忙起身在堂内四望了起来。
可令人心急的是,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沈青棠不见了!
“轰隆隆——”
门外雷声大作, 阴沉的天幕上裂开一道莹紫闪电,暴雨如注,愈下愈急。
“子钰!”
沈青棠慌忙提裙跑至廊下, 眼眶微红,立即出声喊住了前面那持伞而去的少年。
这一喊,似乎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连手脚都因着太过紧张, 而有些发麻虚脱了。
她心跳扑通得飞快, 胸口也像是被这密不透风的雨幕, 闷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绝对没有认错人, 那就是他!
无数疑问如阴云盘在她的心头, 她看着那一身华贵的少年,脑袋里没了思索,忽然觉得自己卑微渺小如草芥,就像是一个听候着审判和发落的堂下人。
仿佛再靠前一步,迎着她的,便是那藏满真相的冰冷深渊了。
少年显然是听见了她的叫唤,连脚步都带着迟疑顿了一下,似乎是全然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她,还有些意外和犹豫。
见他堪堪止住了步伐,沈青棠的心跳不禁提至了嗓子眼,紧张无限,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欲上前去问个明白,“子钰,我……”
可少年却忽然迈起步,继续向前走了起来,目标直奔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富丽马车。
他走得是那样着急,那样毫无征兆,仿佛是避之无不及,直刺痛了沈青棠的眼帘,令她有些恍惚,心下重重一颤,连迈步追上去的勇气都消了大半。
为什么他不回头啊?
为什么他要躲着她,走得那样快啊?
是怕她撞破了他的身份,怕她知道,他早与别人订了亲么?
酸涩的眼泪禁不住直涌出眼眶,烫得她一阵灼痛。
眼见他越走越远,就快要登上马车,沈青棠倏地从恍惚里回过神,立即不顾一切地提裙追了上去,仿佛只有亲自向他问个明白,亲耳听到那份答案,她才能够真正死心。
不然她不敢相信,她不舍得的。
沈青棠哭得泣不成声,紧咬着唇微微摇头,泪水肆虐得比暴雨还要汹涌。
她怎么舍得,将那些跋涉千里的真心,和饱经坎坷的爱意,以及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美好企盼,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丢掉,像地上低贱的尘泥一样,被这场大雨无情地冲散了个干净。
“子……”翩跹的衣裙被失脚踩空,她一着不慎,直接重重摔到了地上。
摔得膝肘生疼,腹痛难忍,似是划破了她的神经,清楚地提醒着她,近日正处在什么特殊的期间。
不可剧烈疾行,不可侵染风寒,不可大悲大喜。
可雨声这么大,她摔倒的这记闷响,自是传不到少年的耳中,更传不到马车里去了。
段鹏之正悠哉地靠在车柩旁,听着雨声,阖眼享受着随侍医女的肩颈按摩,心情无限之好。
“你说,我们到此打搅了魏指挥和佳人的午宴,他不会在心里怨憎我吧?”
这种使小坏、煞风景的事,段鹏之倒是经常做,可用到魏珩身上,他还真是无比快意。
毕竟,这小子怎么说也在沧州绊了他一跤,给人心里添点堵,也是他应该报答的。
说曹cao,曹cao到。
段鹏之还未缓下神,车外便传来了一个
', ' ')('清润的少年声音,“段阁老歇在内么?”
“雨天湿闷,有劳了,即刻启程吧。”
车帘被掀开,一束光亮照进了车厢,见到车内和女子暧昧贴在一处的段鹏之时,魏珩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瞬。
可似乎是在赶什么时间,他也未多作停留,很快便从容地上了车,在另一边坐下了。
夏日的暴雨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在势头渐小的雨幕里,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段鹏之感觉敏锐,多少也发现了些魏珩的不适,大方介绍道:“我的随侍医女。”
他笑着压低声音,凑近了魏珩,品评得意味深长,“身上的活儿很是不错。”
“魏指挥平日奔波劳碌,不如也送你两个怎么样,我那儿多得是。”段鹏之笑着暗示,大有好物要同他一起分享之意。
魏珩顿了顿,不由干涩地失笑了一声。
见段鹏之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露骨地摩挲着那位医女的腰肢,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意,顿时自他心底油然而起。
只希望这马车能再行得快一些,将那出现得不合时宜的沈青棠远远甩在身后,不要同他们有任何牵扯。
魏珩不失礼地笑了笑,“多谢阁老美意,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等雅兴,还是留与阁老自己独品吧。”
“诶,这话说得见外……”
段鹏之还欲再调侃,可说着,车外却隐隐传来了一阵带着哭腔的叫唤,带着些急切,带着些执着,又带着些悲绝。
“子钰……等一下……”
魏珩的眸光陡然暗了一瞬,出汗的掌心不自觉握成了拳。
“什么声音?”段鹏之倒是有点好奇,兴致颇深地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个小姑娘竟沿着一路屋檐,提着衣裙,远远在后面追着他们的马车跑。
端的是娇小清柔,我见犹怜。
“有个姑娘像在后面追着。”段鹏之话里带着新奇之意,笑着放下车帘,看向魏珩,有些惑然地微挑起眉,“你认识么?”
小姑娘嘴中喊着什么“子钰”,段鹏之不是这号人物,自然便把话锋顺理转向了魏珩。
“追着?”魏珩稍有些诧异地失笑了一声,也不禁抬帘一望,不过很快便放了下来,语气里还带着些讽意,“莫不是什么疯子吧,口中也不知在喊谁。”
许是魏珩的反应极为自然,段鹏之微微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态,倒也打消了些一疑云,半是接受地笑了笑:“哦,那或许也是认错人了,大雨天的,还怪可怜。”
他又忍不住掀起帘看了看,只见那小姑娘许是体力不支,已然有些疲累得微微弓起了身子,停在原地,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若是她跑得再快些,或者与马车的距离再近些,段鹏之说不定倒还会让马夫停一下车,等等她,允她问个究竟。
他略有些惋惜地轻笑了一声,放下帘子,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饶有兴趣地问:“说起来,魏指挥的表字是什么?我倒还从未听闻过。”
“怀墨。”魏珩不假思索地笑了,“是父亲费心帮取的,以望弘扬书香家风,我倒也时刻记着他老人家的规训。”
作者有话说:
先发这么多,剩下的白天再补
珠玉碎(上)
“哦, 原来还是个孝子。”段鹏之笑着拖长声音,别有意味地用手指点了点魏珩, 侧身让医女继续为他按着臂膀, “听说,此番与左都御史家的姻亲,似乎也是伯爷替你说定的?”
“是。”魏珩笑得谦恭, “父母之命大于天, 不过只是娶个亲,自然也是要顺着长辈意的。”
看着他这副对父亲言听计从的模样, 段鹏之倒也不禁稍稍放下了些戒心,可嘴上却打趣, “太服管教了, 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魏珩顺势笑道:“家父在官场浮沉了这么些年, 时常也能提点我些处世之道。”
他语态从容, “今日约阁老去赏草园, 本来也是有株西域来的珍草要奉上, 既然时机不巧,那便留待下月的花宴上,再进献给阁老吧。”
下个月郃勒人进京朝贡, 段鹏之照例是要为其设宴接风的,届时还会请些世家人物撑场作陪。
此乃探查军火勾结一事的良机,魏珩自然不能错过, 只不过, 也要先将在沧州对他的得罪, 缓和一些才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魏珩的奉承讨好, 令段鹏之十分受用, 不禁开怀展笑, 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小子,上道。”
“哎呀,梨园今日的这出戏……叫什么来着?”段鹏之懒懒舒展了下身子,煞有介事地看向了伏在肩上的医女。
“叫《负荆请罪》。”女子柔声柔气地回道。
魏珩眸光微凛,当即意识到了这是个来意不善的下马威。
段鹏之恍然一笑,“哦,原来是这出。据说,上台的皆是唱功极佳的老旦,魏指挥一定会喜欢。”
马车带着怡然的笑声,缓缓消失在了迷蒙的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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