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的花期也不长,到五月底就已经全部谢去,被新长出的嫩叶取而代之。到了六月底,那紫花泡桐便长满了比蒲扇略小一些的树叶。仲夏之夜,月影初上,两个小小的人影儿就提着灯笼跑到国卿府后院的一片紫花泡桐树之间摸知了去了。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如今,张起灵和吴邪已是五岁的年纪,每日里耳鬓厮磨,几乎形影不离。
小满刚过,这日,吴邪趁师父不在府中,就拉着张起灵偷偷跑出去玩。元咺早就跟家中的孩子有言在先,也包括吴邪在内:要出门,得让府上人知道,还得有小厮跟着,且不得在外闹事,否则严惩不贷!
张起灵本来是个极听义父话的乖孩子,可吴邪却是耐不住性子,坚持要出府去四处逛一逛,又嫌报告了府上之后,跟来的小厮会在一旁唠叨着这不能去那不能去的麻烦。无奈,他只好跟着吴邪从那扇平日里不怎么用的北门偷偷溜出国卿府。
出了国卿府后,没有人在一旁监视的二人,就像从没进过城的野人一样,见哪哪都新奇,不觉间,竟是在城中逛了大半日。一路上,吴邪用从乳母手中换来的早就攒了许久的卫釿买了用槐花蜜做成的果饯、桂花糕、甜米浆、豚肉煎饼等小吃,二人边走边吃,待走到城东一家包子铺门前时,吴邪闻着那香味早已是口水直流迈不动步子了,遂又买了几个与张起灵同食。打那之后,每次他跟张起灵从国卿府偷溜出来,都要特地前去照顾一下那家包子铺的生意。
日已渐斜,二人正准备回府,匆忙赶路之际,张起灵竟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小人儿身上。二人还没看清那被撞人的面目,就听他大骂一声,道:没长眼啊,你怎地走路的?张起灵忙在一旁道歉,且立马上前去将他扶稳。
三人一对视,这个小人儿不就是吴歂(二声)吗?与吴邪同岁,是吴邪同父异母的哥哥,卫文公的庶子之一。曾经也和吴邪一样被寄养在元咺府中,只是稍晚于吴邪月余。不过,才来没多久,元咺就发现这个小儿实属顽劣,教化不灵,又恐其会影响到吴邪的学业,遂只好禀报了卫文公。卫文公岂能容他一个庶子耽搁了自己嫡子的学业,当下就将其转托到另一个上卿府中。
待吴歂看清楚撞了他的人后,随即就痞里痞气地道:哟,这不就是国卿府里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嘛?怎么走路这般不长眼睛?没爹没娘也就算了,还这般没教养
话还没说完,吴邪就欲上前与他争论,张起灵却一把拦住他道:算了!你忘了义父说过的话了?然后就拉着他准备往回走。
哟,这不是邪公子吗?许久不见,你怎地这般没长进,竟跟这种没教养的人厮混在一起!吴歂鄙夷道。
本打算跟张起灵回去的吴邪,听见吴歂如是数落着张起灵,一时,竟是气不过,甩开张起灵的手,扑过去跟吴歂厮打起来,打闹间,竟不小心把吴歂的一撮头发都扯了下来。吴歂吃痛,见吴邪突然变得还这般凶狠,也不敢恋战,急急推开吴邪后,就往那个上卿家跑去。
这还了得,二人回国卿府后,只一盏茶的功夫,那个上卿大人就前来拜访,元咺知道此事后大怒,当即就命吴邪和张起灵跪在那上卿面前认错,并对那上卿大人一再承诺定要严惩这闯了祸的二子,凭自己是国卿大人的身份好说歹说才消了那上卿大人的气,也阻止了他将此事上报给卫文公。
待那上卿大人走后,元咺正欲处罚此次事件中的主犯吴邪时,张起灵却坚称人是他打的与公子无关。元咺定是不信的,可又觉得自己要是重罚了公子邪的话,怕是有些不妥,遂只好委屈一下他的灵儿了。不过他们私自出府就理应受罚,最后,元咺罚打了人的张起灵在大堂外的院中跪一夜思过,且不准用晚膳、不准饮水,也算是给那上卿大人一个交代。吴邪也因私自出府被罚当晚的膳食从简,晚膳只有一碗白粥和一个清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