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棺村西南部五里外的一片茂密丛林内。
五六百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发簪高挽,手持短刀的兵勇,正在夜间穿行。
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但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林里尽是杀戮之气!
从偶尔暴露在雨衣下的铁甲可以看出,这是一支朝廷的正规军。
行军途中,统帅张贤芸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拿刀砍断拦路的藤蔓,抬起头喊道,
“陆琳在哪里?让陆琳马上来见我!”
话刚传出去几分钟不到,只见一个身材精廋的汉子,连跑带飞的到了张贤芸跟前,跪地讨笑道,
“小的来了。不知将军叫小的有何吩咐?”
张贤芸瞪了那小子一眼,吓得后者跪下来求饶。
“本将问你,此处离凌州还有多远?”
“回将军……”
陆琳从泥泞中爬了起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搓着手回答道,
“此处是翁中山的地界,离凌州已是咫尺之遥,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不等鸡鸣就可以顺利抵达凌州。”
“此话当真?”
张贤芸听了, 心中大喜。
“回将军, 小人不敢欺骗,句句属实!”
“好了,你退下吧……”
张贤芸这才点了点头,撸了一下胡子,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
他皱了皱眉,突然举起手臂向周围的人喊道,
“兄弟们,听我号令,就地扎营,生火烧饭。
挨到明天天明,我军再一举击溃粤寇!“
“遵命!”
所有士兵大声回应,呼声在整个林间激荡。
卢琳望着张将军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目光一转,忽而落在了山峦之上,几乎是蚊子哼的音量嘀咕道,
“这瓜怂难不成是吓饿了?这才走了几里里,又特么生火造饭?饿死鬼投胎啊!!”
……
如果能从上帝的角度俯瞰翁中山附近,可以清楚地看到,夜间从周边城镇赶来营救凌州的官兵,基本上是来自四面八方。
此时此刻,在夜雨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瞎鸡儿乱撞。
不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意外的巧合。
这些南下的部队,无论是奔赴凌州加强防守的官兵,还是从凌州向外南后撤的粤寇败军,还是闻讯赶出凌州城外的粤寇,最后的交界点一致是离翁中山不远的金棺村!
在金棺村头,林不凡矗立在风雨之中,双眼紧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翁中山顶转眼之间就狂风呼啸,天上乌云滚滚。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棺村上空的夜色,变得愈加的阴沉。
雨水越下越大,就像河流倾覆,仿佛要洗刷人世间所有的罪恶。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黑色的天边。
霎时间!
黑暗之中逐渐冒出无数的阴影,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眨眼之间便将林不凡整个人给笼罩。
这一张张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面孔,突然一改当前之态,变成了狰狞、恶俗和残忍之象。
在漆黑的夜晚,所有的士兵像吃了激素似的,豁出性命冲击到了一起。
狭路相逢,每个勇士骨子里的斗志被瞬间激发。
很快,呐喊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金棺村周围瞬间变成了血海地狱。
那血海地狱之内,到处都是血雾一片,阴郁的上空更像是要滴出水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使朝廷正规军和粤寇陷入了混战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