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阵法的正上方,房顶上出现了一个影子,那影子逐渐成型,是个人,脑袋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一个黑色巨头胎儿的样子。
是藏尸阁跑掉的那个尸胎。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顾然匆匆交代一句,又割了一道伤痕,手蘸着血向尸胎一指,血滴射向尸胎的方向,直接没入了黑影的脑袋里。
顾然嘴里继续念念有词,那尸胎发出非常凄厉的喊叫,几乎已经不能说是人的喊叫声了,听得人毛骨悚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尸胎的黑影渐渐消失了,顾然一下子瘫软在地,潘子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得眼冒金星。
顾然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没事了,能出去了。”
胖子看着这一系列操作,瞠目结舌:“你还真是个半仙儿呢?”
顾然摇了摇头:“帮我把包拿过来。”
胖子二话没说,把包递给他,顾然翻出来一瓶药,都没就着水,直接干口吞了,喘了两口气,才慢慢解释道:“一般能搞出来鬼打墙对付土夫子的,都是怨气很重的鬼,但他们的怨气其实并不是冲我们来的。想这么个道理,汪臧海把人家困住,让人家守护墓室,人家肯定对他有很大的怨气。但汪臧海出去了,怨气就被转移给了新进来的人。”
“这超纲了啊,你到底是个啥来路?”胖子问。
“别打岔,让我继续说。”顾然道,“除鬼并不难,难的是超度,从道义上来讲,我应该超度这只鬼。我之前不愿意动手,就是因为我怕鬼的怨气太强,毕竟已经几百年了,我没把握全身而退。”
“可这是尸胎啊。”吴邪道。
“内核是一样的,藏尸阁里应该都是原始先民的尸体,人家冰葬得好好的,被搞到墓里来,还被影响了风水,孕育出来尸胎,谁能乐意啊。”顾然摇头叹气,“说到底都是无辜的,能超度是最好的。不然最省事的法子,烧个摸金符就能看到尸胎,然后一枪打死就了事了。”
潘子的语气很复杂:“顾小哥,你还挺……好心的。”他半天才酝酿出一个词。
“齐铁嘴教我的,除鬼这事情,多少沾点通灵,以凡人之躯冒犯神鬼,能做好事就做好事给自己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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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往事之言传身教
早年间,顾然是以凶悍闻名的,解放前,长沙流传着个说法,宁可惹铁拐李都别惹顾然。
后来顾然被二月红请去帮解雨臣的时候,在红府闲聊,还曾说起过这桩旧事。
一提这个,顾然就分外惋惜,时过境迁,环境、政策各方面条件都没以前好了,他没法像以前那样,轻易买到许多品质好的药材,他自己锻造房的规模经历种种动荡也一缩再缩,很多以前用着趁手的暗器、毒药都做不出来了。
都没法跟以前似的,痛痛快快地阴人了。
顾然如是说道。
这时候,顾然在道上已经几乎是默默无名了,毕竟干这一行的都短命,又经历了建国之后的几次动荡,留下来的老伙计少之又少,又大多畏于顾然方面凶名,闭口不提,道上都快把他忘了。
二月红还担心过,顾然这没名没号的,要想帮解雨臣震住解家,可得费点功夫。
顾然摆摆手,非常轻松,毫不在意他现在威望不够的事实,还说二月红年纪大了瞎操心。
二月红一想,也是,像顾然这种,就算现在阴人的手段收敛了,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凭一身蛮横功夫治一治那些不服解雨臣的人。
二月红作为操心解雨臣的一号种子老人,给他请的帮手肯定不能只顾然一个。
顾然这人,他也清楚,人强归强,但因为是独行侠的缘故,还带点小孩子心性,在揣摩人心、权术御人上不在行。
解家的当家,可不能是个傻白甜。
二月红还给他请了黑瞎子。
黑瞎子这人吧,表面看着跟顾然蛮像的,但内里细致许多,脑子也快,光看这人一笑别人就怕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挺会搞人的。
正好俩人一个负责当打手,一个负责当军师,这在三国的时候,那就是曹操和荀彧的搭配。
至于解雨臣……大概是个能掌权的盗版汉献帝。
顾然可没二月红想的这么多,一见到黑瞎子,直接把人丢给解雨臣当先生,自己则天天在外面浪,揍过的人数不胜数。
黑瞎子教了解雨臣什么东西,顾然不知道,但顾然知道,解雨臣越发内敛了,有个当家的样子。
这可不行!
虽说先生的名头让黑瞎子占了,但顾然已经把解雨臣当成他的开山大弟子了,解雨臣身上怎么能没点他的肆意呢。
顾然盘算了一下,正好也该对外给解雨臣好好立一次威了,干脆拿明天要视察的盘口开刀,这还是个大盘口。
第二天,顾然直接把解雨臣拉上了车,解雨臣一肚子疑问,但面上没表现出来。
顾然说,今儿查个盘口,带你去整整人,放松放松。
这一查不得了,账本上全是漏洞,明目张胆得都快要自立为王了。
顾然眼看着解雨臣脸色阴沉地合上了账本,适时说道,花儿爷,怎么处理?
解雨臣说,都处理了。
眼见要撕破脸,盘口的伙计暴动而起,但顾然动作更快,没废太长功夫就解决了。
回去的路上,顾然说,明白了不,你当家主,也不用一直端着,该发狠就发狠,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动脑子,别学你爷爷,他那是功夫太差。
显然,这个教学方法更适合处于压抑状态的解雨臣。
这事让黑瞎子知道了,他也乐了,君子动手不动口这事儿他擅长啊,早知道就不按着解九爷的路子培养解雨臣了。
后来,吴邪跟王八邱闹矛盾的时候,解雨臣那一句,直接打死算我的,深得顾然的心。
不枉费他言传身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