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冷笑一声,从一开始胖子出现往石棺的方向跑,他心里就憋着气,再加上尸鳖、血尸两件事,顾然对这胖子可没有好脸色:“你就知道这是个玉俑,那你知道它的原理吗?这玩意儿几百年蜕一次皮,只有在蜕皮的时候才能把玉俑拆下来,不然只要一动就会起尸。看见哑巴张手里那个血尸脑袋没,那个应该就是玉俑的上一代主人,玉俑没脱对时候,就成了那个样子。它在玉俑里才过了多少年啊,就已经那么厉害了,现在躺着这家伙,战国的,少说已经三千年了,这东西要是成血尸,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还是我们都能全身而退?刚才那也就是哑巴张在前头,要是我的话,你的脑袋早就没了。奉劝你一句,在墓里老实点,刚才把血尸招回来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顾然说完,也不理会胖子直接找了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台阶席地而坐,干咳两声。
张起灵把血尸的脑袋放在玉床上,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潘子突然说道:“小哥、顾然,我潘子嘴巴直,你们不要见怪。你们知道的也太多了,如果方便,不妨说个明白。”
潘子话里带了两个人,但大家都知道,顾然和吴三省关系很近,轮不到潘子这个伙计问,他问的实际上只有张起灵一个人。虽说刚才是顾然出口解释的,但并不代表张起灵知道的比他少。
顾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潘子,又瞟了一眼吴三省,没做声,只是摇头笑了笑。
张起灵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接走到鲁殇王的尸体前面,厌恶地打量了他一眼,眼里突然寒光一闪,手就卡住了尸体的脖子,将他提出了棺材,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竟然不停的抖动起来。张起灵冷冷的对尸体说:“你活得够久了,可以死了。”手上青筋一爆,一声骨头的爆裂,尸体四肢不停颤抖,最后一蹬腿,皮肤迅速变成了黑色。
吴邪抓住张起灵的胳膊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张起灵看着吴邪,看了好一会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顾然叹了口气,坦白来说,他对吴邪的观感不错,或许是带了几分对他被迫入局的同情,站起来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他在追求的是长生不老,已经三千多年了,难道不该死吗?”
吴邪莫名从顾然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悲凉和一丝厌恶。
吴三省给吴邪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再刨根究底了。
那胖子不服气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们辛辛苦苦下到这个墓里来,好不容易开了这个棺材,你二话不说就把尸体掐死,你他妈的至少也应该给我们交代一声!”
张起灵转过头,看着放在玉床上的血尸头颅,表情非常的悲凉,他指了指那彩绘漆棺,棺材后部的一只紫玉匣子,说:“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匣子里。”说完,张起灵就走到一旁了。
顾然凑到张起灵旁边,低声问道:“关于玉佣,你还记得多少?”
张起灵看了顾然一眼,摇摇头。
顾然轻轻叹了口气,这玉佣应当是与张起灵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以前没问过张起灵,现在想问,张起灵却又不记得了。他知道张起灵隔一段时间会失忆一次,也隐约知道他前不久才格盘过一次,才被陈皮阿四捡了去做手下。
起先顾然没思考过,现在看到这玉佣就突然上了心。他自上个世纪初没头没脑地到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相貌几乎没有过任何改变,他掐过自己的骨龄,增长也十分缓慢,就像是时间被停滞了一样。
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顾然认识的长生的人并不多,都绕不开九门和张汪两家这一圈,连黑瞎子都与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唯独他不是这样的,他虽不记得自己的来处,但清楚的知道自己原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如果他的大脑直觉没有错误的话,应当是“入红尘”。顾然不记得因由,但他知道,自己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过往的记忆仿佛被彻底清空,只剩这一个念头。
或许这是他的使命,就像张起灵被格盘这么多次,仍在这条路上走着一样。顾然觉得,或许关于他的一切,只能在完成“入红尘”这个使命之后才能得到答案。顾然在发觉自己不受时间控制之后,有过一个很大胆又很悲哀的猜测,如果他没有办法“入红尘”,是不是会一直在这个世界游荡,一直不会老去?这种长生甚至超过了张家的长寿,是一个令他自己无比恐惧的存在。
那么什么是“入红尘”?顾然在与长沙九门相交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属于他们,他游荡了几十年,一贯只在乎自己,外物几乎干扰不到他,而就在刚刚,那个玉佣,第一次让他对外物有了强烈的情绪。
顾然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突破口。沿着玉佣、沿着长生,才能弄明白他的来由。
只可惜应当与这东西关系最密切的张起灵,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然正惋惜着又没了一个线索,就听旁边的张起灵开口:“他当然不会,因为到最后,躺在玉俑里的,早就不是鲁殇王,而是他自己。”
顾然暂时按下脑子中的思绪,接话道:“按照你这么说,这鲁殇王也太惨了点,果然啊,追求长生的人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张起灵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顾然,然后点点头,看着那具尸体:“这个人处心积虑,只不过是想借鲁殇王的势力,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已。”
吴邪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好象亲身经历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