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打头的黑雀已啄上钟棠的脸颊,寒气凌然追至,钟棠费力地转头去看,却只见温热鲜红的鸟血喷洒而出,淋湿了他朱衣外的浅衫。
黑鸟的鸟爪被整只削下,钟棠手中的玉珠串随之一松,整个人自空中坠落下去,却又很快被李避之稳稳地接住了。
黑鸟带伤狂飞而去,周遭的雀群为了掩护它,继而又纷纷向钟棠他们袭来。
木剑悬于二人之间,淡淡青光仿若将疯狂的鸟群隔绝在外,李避之拥住钟棠的身体,伸手将他身上染血的外衫解下,抛向黑压压的鸟群。
霎时间,寒光骤明,耀得钟棠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等到那剑光趋暗时,钟棠却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枯木林中,右手上还死缠着玉珠金铃,并那只流着血的巨爪。
累累枝干交错盘虬,遮天蔽日,勉力透过这重围望去,也只能望到密布的阴云,远处甚至传来了阵阵雷声。
而李避之,还在他的身前,有力的手臂还护在他的腰侧。
钟棠虽然落地,但被那黑鸟晃得还有些晕眩,使劲眨眨眼睛,才发觉眼前的李避之,脸色有些异常冷,于是试探地问道:“道长,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避之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松开扣在他腰上的手,转身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钟棠见状,立刻缠了上去,拽住了李避之的衣袖:“道长?”
李避之仍是要走,钟棠眼眸轻转,从他那淡漠无情的脸上,硬是瞧出了几分生气的意思。
至于为了什么生气……钟棠却也是明白的。
“方才是我冒失了,不该跟那妖鸟硬来。”钟棠想得通透,口中也认得乖巧,只是手上却干脆顺着衣袖,又拉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恰如李避之的人般,微凉,又带着粗糙的剑茧。
钟棠握住的那一刹,忽的怔愣了,仿佛在某些过去的时光中,他曾不知多少次握住这只手,蹭着那指上随年岁而层层增厚的剑茧。
李避之的脚步顿了下来,钟棠堪堪回神,迅速地闪身绕到他的面前,拉着那只布满剑茧的手,触上自己的侧脸:“道长,我的脸上有些疼。”
李避之的目光落在钟棠仰起的脸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口,应是方才被黑雀啄划出的。
他颦起眉,想要说什么,但终是只低低地斥了声:“胡闹。”而后从襟中取出只两寸不到的木盒,将里面泛着苦味的药膏,轻轻涂抹到钟棠的脸上。
钟棠被那药膏熏得皱皱鼻子,转念一想,自己算是把这冷道长给哄好了,语气又轻快起来:“道长,你说我这脸上会不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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