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那条狗命干嘛。”顾望舒万般无奈嘟囔起来,折了折下衫弯下腰准备扶他起来。
“今儿二十四扫尘日,我不过是清洗了遍院子,谁知道天这么冷,水沾了地就成冰。本想着等你醒了再提醒句,哪倒是您老儿跑得这么急,谁来得及。”
“扫什么尘,我看你是要把我扫地出门!”艾叶撑着腰把住顾望舒的胳膊,故作怜态撒起气来,不怀好意翻了翻眼皮子,手底使劲一拽。
冰面上那么滑,顾望舒猝不及防一歪砸了下去,又不想落在艾叶怀里,只能侧身闭着眼硬摔在冰上,横躺在旁边。
只是不知为何比起气愤,倒是心里意外的十分舒畅,更想笑。
“凉快吗?”艾叶偏头看了看顾望舒忙活一早上头顶的细汗,得意洋洋嬉笑起来。“可不能我独享。”
“嗯……”顾望舒喉底轻哼了声,呈个大字贴在地上。正融的冰湿淋淋的,衣衫受潮贴着后背其实并不舒服,却是能解热。只是此刻太阳已经完全钻了出来,闭着眼也能感到眼皮上一片橘彩,差点一不小心睁开闪瞎自己。
耳边刷啦几声动作,眼皮上的光忽然消了去,心生疑惑之际,听到耳边传来哄声:
“小妖怪,没事,睁眼。”
提神抖了抖眼皮,脑袋下意识向后一靠,“咚”一声撞在冰上!原来是艾叶跪坐在他身上,伏起身子遮着身后阳光,光辉沿着身形描了一圈金,黯淡下的面容出奇认真致命。
瞬间恍惚。
——我就是喜欢你。
罪恶低语回荡在耳边,那日艾叶对他说的这话,顾望舒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只要一近了看这张脸,脑子就跟短弦了般的滋啦筝鸣,被下了咒似的反复回响。
艾叶以这个姿势俯着,全然不在意的衣口大开,目光一路划过去,可是相当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膛。顾望舒鼻头紧得一抽,烦躁加倍升上胸口,两手分边揪住衣领奋力一掀,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艾叶只觉眼前翻转颠倒,反倒是自己被压在了下头!
“扫什么尘,我扫的是你的墓!”顾望舒眼神凌厉,取了一只手扼在他温热勃颈上,手劲儿稍微大了些,这妖便马上胡乱扑棱起来,嘴里支支吾吾含着话,也不知道是要骂些什么。
“对了二师兄!刚才走得急忘了说,掌事让我带话给您,西境那边来了信,说等您有时间了去……”
才刚跑走的小道想起有话还没带到,扭头赶了回来。要说刚才只是习以为常暂时冒犯罢了,那现在可谓是犯关排闼啊。他这人面兽心的寒川泠月二师兄,正骑在被撕得衣衫不整的白毛大妖身上,还杀气腾腾掐着脖子,就差满脸写着老子弄死你五个大字!
那可是个大妖啊!大妖!能力再不济也是个名号上可与神并肩的大妖!怎么就能甘心被他按在底下,法术都不使的徒手暴揍?!
可把这不修术,只读经文的小道士吓得小脸煞白,连自己是要回来说什么的都给忘到南天门去了。
头脑飞转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嗯。他们二师兄果然人如传闻,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可惹不得。
“去哪儿?”顾望舒表情虽还是一向的冷木,异色绯眼里却瞪满怒气,直起身用衣袖遮光转向他,一条膝还跪在艾叶胸口压死,声色浊烈问道:
“话一次说全了!别磨磨叽叽进进出出的,当我这儿是你家后院儿呢?”
“去……去掌事那儿……商讨……”
这无辜小道士紧张得泪都要含出来,生怕自己再被揪过去一并挨揍,忙说:“是我唐突,还望师兄千万别在意,我这会儿真说完了没事了!我……我这就走!”
说完话,撒腿就开跑。
“你等会儿!”顾望舒在后头扯嗓门才给人喊住,谁知这一吼,直接给人家吓得眼泪淌了出来!
见人突然哭了,顾望舒开始还有些懵,倒也没改温柔,续着这般情绪道:“急什么急!我都还没回话呢!你告诉顾清池我今儿个没空,忙着驯兽,改天再过去!”
艾叶被他撒了脖子,紧赶咳嗽几声缓回了气,咯咯笑出声来。
“放屁,还想给我扫墓,你可死不到我后边儿!就算万一我要提前折哪儿了也得拉你一起,找个俊俏哥儿陪葬,坟里也好热闹!”
顾望舒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呸了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话虽糙但也有理,毕竟他这个老不死的妖可是能厚着脸皮活个千千万万年,仅凭脸皮厚,和能活这两点,他可真没法儿比。想到这,顾望舒不禁用手肘拐了拐艾叶问道:“我刚才很凶吗?”
艾叶顺势攀着他手臂也坐了起来,吃痛的揉起刚才几乎摔零碎的肩背后腰,语气夹着讥讽回他:“还好意思问呢,人都被你给吓哭了。”
“可我也没说什么啊。”顾望舒着实有些委屈,说:“又不是对他动手,大男人哭个什么劲?哪儿就吓人了。”
艾叶身子一挺,把自己被他扯乱成一团,领口大开的内衫凑到顾望舒跟前,乌黑油亮的瞳仁倒映出顾望舒那不近人情的无情冷面,说:“你都能给我揍成这副摸样,厉害无情得很,任谁见了能不怕!不怪没人喜欢你。”
顾望舒皱着眉,思量了好半天,忿忿不平道:“我觉得没什么啊。”
“我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我身子骨结实抗揍,无所谓。”艾叶倒是松了松胳膊,恬脸调皮的冲他挤了眉眼,说:“要不怎么说,我能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