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明白钱乾的意思,他也知道苏文雅的为人,了解她的性情。只是他内心一向清冷孤寂,无欲无求,如今好不容易想尽心尽力守护一人,他当然不想放弃。外人都以为她高攀他,配不上他,殊不知一直是他想强求。
对此,苏文雅亦是明白清楚,所以才会这般若即若离、欲近欲远。
话说苏文雅离开天香楼并未回医馆,她心绪难平,打算回锦绣坊待几天。
只是当夜深人静之时,不知是许久未回锦绣坊,苏文雅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忽窗子乍开,冷风袭来,一袭黑影伴着夜风而入。
苏文雅立即坐起。
“好久不见。”轻快愉悦的嗓音,随性不拘的举止,薛红梅是也。
苏文雅闻声下榻,“来得正好。”
薛红梅挑眉,“是不是想它了?”摇了摇手中的两只酒瓶。
苏文雅笑看她。
薛红梅每次好似意外不是意外的出现,总能消了苏文雅心中的烦闷。
苏文雅接过一只酒瓶,“看来是你想它了。”说着开封自饮。
薛红梅爽朗一笑,打开酒盖,仰头就是一口酒,举止更是好不拘泥,直接坐在窗柩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苏文雅转身从屏风处取下披风裹在身上陪站其旁。
薛红梅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怕冷?”心里有些惊讶。
苏文雅看了看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笑了笑,“是。”
“看来京中传言你身体柔弱,也不算虚假。不过你自幼习武,怎会身体还如此娇弱?你看起来也不像弱如娇花的小女子啊!”
苏文雅轻笑出声,“你自幼战场杀敌无数,是我们华国的女将军。跟你比起来,小女子我自愧不如。”
薛红梅朗朗道:“那是。我自小便如同男儿一样,习武从不敢懈怠,披甲上阵更是不甘落后,喝酒吃肉也是从不扭捏。现下到了京城,就只能待在高墙深院里无所事事。”
苏文雅一直都知道,京城不适合红梅,她应该是骑马扬鞭,在草原上呼啸往来的洒脱欢快女子。京城,锁住了她,犹如锁在笼中的鸟儿,不得自由。
薛红梅沉默一瞬,又接着道:“自小看着父辈们骑马扬鞭,铁甲银枪,纵横沙场,很是羡慕。只是当后来自己上了沙场,才明白烽火狼烟的残酷,沙场之上的生死一瞬间。那些战场的同袍,身后的百姓,总是时刻提醒你,肩上的责任和重担。每次打完胜战回来,将士们的笑脸,百姓的呼喊,总是感觉很欣慰。只是每当看到沙场上满地的鲜血和尸骨,都忍不住心生悲怆。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说着仰头又是一口酒。
“再回京看到这些不知边境险寒,不懂百姓凄苦,整日里只知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之人,不免让人心寒。”
看着薛红梅的失意和哀伤,苏文雅有些心疼,却不知如何相劝,只是举起酒瓶轻碰她手中的酒瓶,连喝几口酒,以示安慰。
薛红梅知她心意,轻轻一笑,仰头喝酒。
苏文雅好像明白了薛红梅违背自己心意没有选择绿竹,而是嫁给皇甫凕的原由。
一个女子把自己的所有包括终身幸福都放在为国为民之后,这样的心胸和风姿,比之天下英雄男儿也毫不逊色。